“咱俩离得这么近,你该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梁晓见梁晓翠没再追问,忙扭转话题——虽然梁晓翠已经是鬼魂,梁晓乐也不想把自己的一切全盘端出。
“都是卢金平那个臭婆娘引起来的。”
一提起这话,梁晓翠立时一脸愤怒,恨恨地说:
“那天我和卢金平在小河边儿洗衣服。外村里的一个男同学正好从桥上过,和我打了个招呼。出于礼貌,我回应了他一句,和他摆了摆手。我们本来是一般同学关系,只因这一打招呼,就被卢金平那个臭娘们说的不三不四。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可我娘偏偏找了她去?!你想啊,这种事原本就是越描越黑,越较真越显得心虚的事。我知道我娘去了,心里别扭得不行。
“我娘在她那里肯定没得好果子,回来往着我发恶气。我正别扭着呢,气不过,就和她拌了几句嘴,赌气跑出来了。”
翠翠说着,低下了头。
“跑出来以后呢?”见梁晓翠半天没有言语,梁晓乐又问道。
“咳,我不该跑出来。”
梁晓翠并没有会答梁晓乐,用右手抵着前额,十分懊悔地说。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懊悔也晚了,你还是给我说说情况,我们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做吧?!”梁晓乐鼓励她说。
梁晓翠又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有继续说起来:
“本想到你那里散散心,你却没有在家。回来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又正好碰见卢金平。
“我没搭理她,继续低着头子走自己的路。她反倒指着我说:‘你偷人养汉,还叫你娘上我这里来撇清,咱当众说说这事,是我屈枉你了·还是你娘来屈枉我。,说着就扬着胳膊招呼人。
“我的气一下子就顶到脑门子上了。你说,她要真把人招呼来了,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当着众人的面儿,我的脸往哪里搁?!气得我跺着脚说了她一句:‘你会得到报应的。,然后就跑掉了·迷迷糊糊中,也不知怎么就跑到了村东头的那个破猪圈旁边。
“我倚在破猪圈的墙上,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意思,恰巧旁边的树上拴着一根晾衣绳,我就解下来。又怕人看见,死不成·就躲到了猪圈里头……”
“你真傻,翠翠姐姐,因为她这几句话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你值得吗?”梁晓乐嗔怪道。
“乐乐,你不知道她的舌头有多长多厉害?!她能把这事说的全村人都知道了,甚至还能说到王家洼(翠翠说的婆家的村庄)去,让王家的人听说了,人家怎么想这事?!”
翠翠说着说着·眼里流下两行泪来。看来,她在乎的是自己在未来婆家的声誉。自己本村的人都知根儿知底儿,不会相信卢金平的话。可婆家那里就不行了·两个村里住着,人家不可能来这里挨个儿打听?!
“她的舌头只要仲出来,就没有缩回去的时候。我只有用死来证明我的清白,堵住她的嘴。”梁晓翠哽咽着说。
梁晓乐眼里也涌起了泪花儿。
是啊,女孩子担不得是非,又无法辩解,人家说你个什么,你就是个什么。越扑拉越黑。世上有多少女人被平白无故地冤枉,又有多少女人以死明志?!!!
“翠翠姐,你说咱怎么惩治她吧?!我听你的。”梁晓乐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想狠狠地揍她一顿。”梁晓翠说着说着站立起来·挥舞着拳头恨恨地说。
“你就是揍她个半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挨揍。等返过来了,还不是照样扯舌头拉疙瘩?!”梁晓乐说。
“那,我踹她个腿折胳膊折。让她落终身残疾。”说着抬脚向身旁的一棵小树踢去。
而那小树却纹丝未动。
梁晓翠愕然:“怎么回事?”
梁晓乐笑笑说:“你现在是刚刚离开躯壳的灵魂(虚体),一点儿法力(鬼气)还没有,怎么不了植物。”
“那·对人呢?”梁晓翠惊问。它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对同类当然就不同了。你这一脚踹下去,她得躺上半年六个月。”
“我要的就是这个呀!乐乐,我不但要她躺半年六个月,我还要她落残疾。让她带着残疾过下半生。”
“可是,你想过没有,她身体残疾了嘴不残疾,还不是照说不误。”
梁晓翠冷静地想了想,觉得梁晓乐说的不无道理,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梁晓乐身边。
“乐乐,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了你帮我惩治她一下吧。既让她受了罪,还能让她改了坏毛病”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梁晓乐故作神秘地说。
“嗯,可以,你说吧。”梁晓翠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我惩治了她以后,三天之内,你必须赶紧去投胎。否则的话,你就无法在阴市的‘半步多,领取鬼心了。领不了鬼心,你就不能登上‘半步少,的火车前往地府听侯发落。
时间一长,你将会变成游魂野鬼,永世漂泊。”
梁晓翠沉思了一下,说:“可以。不过,乐乐,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你说。”
“我知道你这个人心慈面软,处处于人为善。但在这件事上,你必须达到我的要求,我的条件才算数。”
梁晓乐想了想,心道:你还要求到圈外里去?于是,便答道:“嗯,可以。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一定。”梁晓翠回答。
“那,咱就此分手。我回去做法,你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里看着。咱俩傍黑的时候再见面,满意不满意,到那时你告诉我。但不要接近其他人,包括你的父母。人鬼殊途,你的阴气他们承受不了。”
“嗯。”梁晓翠点点头。
梁晓乐说着站起身,与梁晓翠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棵小树后面,闪身进了空间。
既然已经用异能与梁晓翠沟通,也就不怕它再多知道一些了。反正它已经成了鬼魂,知道多少也传不到人间去。
梁晓乐驾着空间“气泡”,飘飞到卢金平家的上空,一边观察,一边琢磨着惩治她的办法。
其实,卢金平现在和宏远娘的关系还算不错。宏远娘这边有什么事,卢金平跑的总是很勤快。在李巧巧的庆婚宴上,她跑前跑后干这又做那的,连梁晓乐看了都很受感动。
她家的土地全部租赁给了宏远爹。她男人梁宏皋给宏远爹跑业务,成绩很不错。卢金平在家连做家务带编制草编包装袋,收入也不少。一家四口(卢金平又生了个女儿),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
她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张嘴。说话强梁的不行,一天到晚捕风捉影、传播小道消息、搬弄是非。她自己自鸣得意认为自己是天下最会说会道的人。岂不知,也正是她这三寸不烂之舌,曾闹得多少邻里不和,互相猜忌、心存隔阂。
梁晓乐知道她的毛病,尽管她后来一直巴结着宏远娘,梁晓乐始终对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冷不热,不即不离。
如今出了翠翠的事,梁晓乐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在梁晓乐的心目中,梁晓翠不仅仅是她现在这具小身体的堂叔伯姊妹、好朋友。打动梁晓乐的,是梁晓翠的为人:别看寇大影有时候犯反账,做出一些越礼的事来,但梁晓翠绝对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儿。文文静静的,不多言也不多语。只要手底下有活儿,她能一整天一整天地不出门,什么出殡娶媳妇的这些热阄场合,甭想见到她的身影。
就是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儿,只因给同班男同学说了句话,就被污蔑成“私会”“偷情”,这也太夸张了吧?!你八卦也得看看对象不是?!
捕风捉影搬弄是非闹出了人命,要是还不教训教训这类人,这个时空里的女孩子还有法儿活呀?
可官府却以“没有真凭实据”为由,对这类事件不管不问,放任自流。
为了梁晓翠,为了天下的众女孩儿,梁晓乐决定动用自己的异术(她的异能不能直接作用于人类),教训一下这个“长舌妇”。
时值仲春,卢金平庭院里种的黄瓜爬上了架,豆角开了花儿。影壁墙前面的两丛月季,也散发出芬芳的花香。引得那蜜蜂儿,蝴蝶儿,在黄瓜和豆角架上、月季花上翩翩飞舞。
卢金平的儿子狗剩和女儿小雪,看中了一只大花蝴蝶,举着网兜在庭院里到处追捕。
狗剩今年九岁了。虽然长得虎虎实实足有一米四的个头,因为他两周岁了才会走路,三周岁了才会说话,理解能力和行动速度,都比同龄孩子慢半拍。小雪才是五岁的小丫头,只能跟在哥哥的身后跑着看,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两个人追捕了半天,也没逮住。急得兄妹俩一齐冲着北房屋里喊:
“娘,娘,一只大花蝴蝶,快来给我们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