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死了,死了!你们快走吧!”那个女人仍然背对麓他们,没好气地说。
“我们确实有事相求,有劳大姐给叫一下吧!”宏远娘近乎哀求地说。
“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死了。快走,别再找了。”对方已经近乎大发雷霆了。
梁晓乐忽然发现,这个人的身边也有一个影子,而且是十分和善的那种。便猜想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石六儿。便拉了宏远娘的手,小声告诉她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宏远娘恍然大悟,对着那女人使了个福礼,动情地说:“师傅高深莫测,真人不露相。
我们特意赶来相求,万望师傅慈悲为怀,为小女儿安个神位。”
石六儿却无动于衷,弯腰拎起泔水梢,然后提着伸进猪圈里,将梢里的猪食倒进里面的猪食槽里。看着猪们狼吞虎咽地抢食,始终也没转过头来看宏远娘他们一眼。
梁晓乐见状心中暗想:这个女人不是受了巨大挫折,就是厌倦了这个工作。既然人家不愿意再出马,何必苦苦相求?于是,便一语双关地大声对宏远娘说:“娘,这个阿姨有难处,我们回吧。求人不如求自己,我把神位安在心里,不就得了。”
石六儿闻听身子猛一怔:这孩子的口音听起来也就八、九岁的年龄,说出的话怎么这么老道?!“把神位安在心里”,这不就是佛家说的“佛在心中坐”吗?
石六儿信神,为神办事。然而她却崇拜观世音菩萨因为她的双胞胎儿子就是在观世音菩萨的庙里拴来的。
生了儿子以后,她去还愿。路上遇见一个老奶奶,问明原因后,老奶奶对她说:观世音菩萨的踪迹遍天下,你不一定非要跑大老远到寺庙中去拜,也不一定要到南海去找。说不定你在街上遇到一个最穷苦、最可怜的人,那个可能就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只是你有眼无珠,不认识而已;如果此时你行一些慈悲做一点布施,那便得大利益了。
临了,老奶奶对她说了几句话:“佛在心中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
她不懂,认为那是禅机,便向道行比她高的人去求教,那人告诉她:佛家主张顿悟,明心见性这种顿悟不一定要出家修行或打坐参禅,也可在家庭日常生活中顿悟佛法的真谛。
她还是不懂,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人笑笑说:“说白了,就是佛在心中坐。”
“哦,你是说,只要信奉佛,佛就坐在心里?!”她连问待解释道。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她走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的“佛在心中坐”的说
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她又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听到了,虽然不是原话但意思差不多。
看来这个孩子一定不简单!
石六儿心里这么一想,不由回过头来用心望了梁晓乐一眼。这一望不要紧,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发现梁晓乐身后有一个金色的影子。
“这个顾主怠慢不得。”石六儿心里想着,赶紧走了过来,拉开栅栏门,指着梁晓乐问宏远娘:
“你说的是她?”
“嗯,乐乐,快谢过师傅。”宏远娘说着,把梁晓乐往前一推。
人在屋檐下,就得把头低。梁晓乐没办法也学着宏远娘的样子对着石六儿使了个万福礼,说:“望师傅成全小女子!”
“荷小小年纪,还挺会说话的。”石六儿面上飘出一丝儿亮色口气和软了不少:“屋里去吧。”说着自己径自头里走起来。
石六儿一进屋,也不说让座,自顾自地仔仔细细地洗起手来。梁晓乐一看有门:她这是在净手做上香准备呢!信神的人们在上香前必须把手洗干净,因为引燃铂纸和烧香都要接触到手,手脏神仙会生气
石六儿一边洗,口里还念叨着:“神仙不嫌猪脏,只会嫌人脏。”
堂屋里很杂乱,北面靠东头放着一张小床,上面堆满杂物。屋门东面是灶台,西面放着一个大水缸,水缸北面有个洗脸盆架。此刻石六儿正在用上面的洗脸盆洗手。
宏远爹见屋里没有男性,便蹲在了屋门外的门台儿上。宏远娘则自找座位,半坐半依在小床边沿儿,梁晓乐依偎在她身上。
石六儿洗好手,对宏远娘说:“这屋里吧。”说着一挑西里间屋里的门帘,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西里间屋里倒比堂屋里整洁的多。北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的东西两边各放一把椅桌上有三个神像,梁晓乐只认识中间的是玉皇大帝,神像前面有三个香炉,里面的香灰满满的都溢了出来。
八仙桌前面放着一个圆形的棉布垫,看来是为自己(或者香客)预备磕头用的。
石六儿先点燃了一根蜡烛,然后拆了六根香,用蜡烛引燃。插到最中间的大香炉里,旁边的两个小香炉却分别点燃了十多根插进去。
石六儿一边忙活着一边问宏远娘:孩子几岁了?属什么的?几月几日生日?
宏远娘一一做了回答。
“三月初三,和王母娘娘一天生日啊!真乃大富大贵之人。”石六儿难得的不无奉承地说。
“但求平平安安就好。”宏远娘说:“这孩子机灵,能为大伙儿办点儿事儿,就让她多给大伙儿出点儿力好了。”
石六儿感叹一声,又说:“被神选中就得给神办事。世人只看见风光的一面了,岂不知这里面也有很大的风险。动不动就是性命之忧。孩子这么小,你舍得?”
“她已经走上这条道儿了,我们做大人的也只好听之任之,尽力帮助她了。”
“咳,命呀!”
石六儿一边说手里一边忙着。很快,屋里已经香烟缭绕起来。
石六儿见香烧的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一双筷子将蜡烛熄灭,然后坐在了西边的那个座位上,说道:“磕头!”
宏远娘慌忙过去跪在桌子前面的棉垫上。
“不是让你,让她。”石六儿用眼神一看梁晓乐。
梁晓乐这个啊:跪天跪地跪父母,梁晓乐还从来没对着一个神像磕过头呢(可见前世的梁晓乐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了)!不过为了把戏演下去,这头还是不磕不行。
梁晓乐望了一眼玉皇大帝慈祥的面容,心道:玉皇大帝是管天庭的神,天神们都对他顶礼膜拜,自己一个小小穿越党,有什么不可?!于是,恭恭敬敬地跪在棉布垫上,对着玉皇大帝的神像磕了三个头。
只见石六儿掐着右手手指,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闭着双眼说道:“点烟!”
这时,梁晓乐看见一个金色的影子附到了她的身上,“点烟”两个字,却是男腔说出来的。
梁晓乐有些发慌,忙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递到石六儿嘴里。
吸完烟后,石六儿把烟屁股往地下一扔,又打了个哈欠。梁晓乐看到,那个金色的影子又从她身上分离出来。一眨眼,不见了。
梁晓乐正自疑惑,忽听石六儿说道:“这坛我安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这句话仿佛是一盆冷水泼在宏远娘身上。她忙过去也跪到棉布垫上,磕头说道:“如果你这里安不了,我们就没处再请师傅了。您发发慈悲,给孩子安上吧!我们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
“这不是我发慈悲就能解决的事。走,我们到堂屋里说去。”石六儿说着,自己先起身走了出去。
梁晓乐和宏远娘也相继跟了出来。见石六儿在地上放了个四条腿的小板凳,而她自己则坐在一个树疙瘩砍成的杌墩上。宏远娘便坐在那个小板凳上,梁晓乐依偎在她怀里。宏远爹还是蹲在门外的门台儿
“这孩子前途无量,确实是干这行的料。不是我不给安,是我真安不了。”石六儿口气和软地说:“一般情况下,只要我上了香,请了神,就能看清当事人的前世是什么,今生哪位神仙选中了他(她)。可是,这个孩子很特别,她的前世一片模糊,我根本看不清楚;而今生选中她的神仙也不露面。你说,这坛我能给她设吗?”
“你是说,你必须知道她的师傅,哦,就是选中她的神仙是谁了?”宏远娘问道。
“那当然了?!我不知道选中她的神仙是谁,你如何让我给她设坛,安谁的神位?!”石六儿摊着两手说:“再说,她的前世是什么也很重要。大凡被神仙选中的人,他(她)的前世一定不是平凡之辈,很有可能是神仙托生的。比如龙王、仙姑、仙童什么的,我好视其特性,给它安排相应的道具。”
宏远娘点点头,对梁晓乐说:“乐乐,那你就给这个师傅说说,你的师傅是谁,好吗?”
梁晓乐白了宏远娘一眼,心里埋怨道:不让你提我的师傅,怎么人家一引逗就说出来了?!看来宏远娘性子太直,以后对她说玄幻事还得注意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