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宏远爹擓着后脑勺说:“慧敏也想晚上让你们过去。大哥管着建筑队,再有你在那里,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其实,有你大哥管着他们,也不会出什么事。咱是以防万一。”
“对呀,爹,慧敏还说,以后你们也随着三妹在食堂里吃饭,不让你们二老起火了。”
“这哪里行?三秋是你们聘用的工作人员,在食堂里吃也就罢了。我们是给闺女作伴,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食堂是谁开的?你的儿子儿媳呀!父母在自己儿子儿媳家里吃饭,有什么使不得?!”
“我要是只有你这个儿子,我就去了。你们兄弟仨,我不能光依靠你一个。”
“我愿意。又不给他们要东西,他们还挑理儿呀?!”
“我是说你吃亏。”
“爹,你还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别说你们两个老人,就是他们两家全来,也吃不穷我。”
“这我信。你知道村里的人们怎样评价你们的食堂吗?”
一说起食堂,在一旁听爷儿俩说话的梁赵氏忍不住了,插言道:“村里人们说,在你们家的食堂里吃一天饭,能把一年的吃头都尝遍了。想吃荤的有荤的,想吃素的有素的,口软的,口硬的,随便挑。就是入二亩地进去吃饭也上算。”
“嘿嘿,饭食样数多是真的。其实,并不像人们说得这么好。”宏远爹笑着说:“要这样的话,你二老更得去了。”
“如果你们愿意让我们去的话,我和你娘就一人带二亩地过去入伙。三秋是你们聘的员工,我们就不管她了。”梁龙勤一边装着旱烟袋,一边说。
“这,管你们饭是小人儿对你们尽孝,怎么能要你的地呢?”宏远爹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话来,有些着急起来。
“我们一天三顿饭在食堂里吃,不自己起火了。还要粮食干什么呀?”梁赵氏解释道。
“我们带着地入伙,老大家和老三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梁龙勤抽了两口烟,沉思了沉思,又说:“对外人也是个榜样:要想沾梁德福家里的‘神气儿’,就得有所付出。我看你家里(指宏远娘)手脚忒大方。今天收养孤儿,明天呀,还不知收养什么人呢?天下干不动活儿、吃不上饭的人多了!虽然东西来得容易,到了自己手里也就是自己的了,不能让他们白沾。”
“二亩地也忒多吧?要带,就带一亩,有这么一说算了。”宏远爹有些为难地说。他认为,儿子赡养老人是应当应份的事,不应该在钱财上斤斤计较。何况还有哥哥和弟弟。自己沾光太多了,会影响兄弟之间的和睦。
“我也不是凭空说的。”梁龙勤惦着手里的烟袋说:“这是村里人们的议论。我听着很有道理。你算算这个账:你租一亩地返还三百斤粮食,要是光吃净粮的话,吃不了一年。二亩地有剩余。这是光指的粮食。算上菜金和油盐酱醋的钱,就是一般家庭,也就刚够。你们的食堂里都是净米净面,肉食也多,二亩地的租粮远远不够。所以啊。村里的人们把食堂看成了天堂,可望不可即。二亩地只是说着玩儿呢。你要是敞明了二亩地就能入伙,那些有地的孤寡老人,巴不能够呢!!!”
见二儿子静静地听着,似乎动了心思,梁龙勤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继续说:“我先给你们轧下这个辄,你往后好说话。”
宏远爹觉得父亲说的在理儿,点点头。记在心里。
……………………
孤儿院的房子、院长和工作人员定下来了,有关规章制度还是必要说清的。于是,又经过商量,在宏远娘(梁晓乐)的建议下,规定了如下条列:
一、孤儿院的收留对象为:
1、“三无”孤儿。即:无劳动能力、无生活来源、无扶持人。
2、父母双亡的、十四岁以下的孤儿。
3、不知道家乡住址,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谁,被拐骗和被遗弃的十四岁以下儿童。
二、孤儿在孤儿院可以生活至16岁。当孤儿在孤儿院达到入学年龄且符合入学条件(如有孤儿因为先天原因或疾病原因不能入学)的,将被送进学堂念书。如果学习成绩优秀,需要去外面(如县学堂)深造的,孤儿院负责一切费用。
三、孤儿在孤儿院年满十六岁以后。由孤儿院安排工作(这也是梁晓乐成立孤儿院的另一个目的——为她将来的事业发展培养人才),也可以到社会上自谋生路,展示自己的才华。无论在哪里,都要将自己劳动所得的十分之一,回报给养育他(她)的孤儿院。
让谢老先生写一个牌子,挂了出来。
孤儿院正式成立了。
五个县衙送来的小女孩儿,是孤儿院里的收留的第一批孤儿。在登记名字时,由于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生辰年月,梁晓乐又不愿意让她们再用艺名,于是,就让她们姓孤儿院的孤,中间的字用梁晓乐的“晓”。梁晓乐选出五个带女字旁的汉字:如、妍、妹、娥、婷,一个的高矮为序,分别叫孤晓如、孤晓妍、孤晓妹、孤晓娥、孤晓婷。
梁龙才一家十分感激。口口声声说帮了他们的大忙。三大娘粱荣氏过意不去,非要晚上给侄女梁艳秋作伴儿去。宏远爹对她说了父亲梁龙勤的打算,才劝住了粱荣氏。
孤儿院安排的一切都很顺利,梁晓乐心里高兴,很为自己的事业又前进了一步庆幸了一把。
………………
正当梁晓乐沉浸在孤儿院成立的喜悦中时,世荣奶奶的女儿梁大柳——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女人,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了。
世荣奶奶是梁家屯里租赁房的房主。她的南房现在正用来开门市,北房西里间屋梁德贵一家三口住着。东里间屋虽然还给她留着,已经堆满了东西。
原来。梁世荣老两口在女儿梁大柳家住了将近一年,住烦了。说是见不到村里的街坊邻居们,闷得慌。本来心气儿就不顺,又经常和女婿发生摩擦,说什么也要搬回来住,谁劝也不管用。
两个七十岁的老人,梁世荣身体还不大好。身边没个人,女儿梁大柳不放心;跟着来伺候,家里又离不开,愁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一天到晚脑仁疼。
“德福侄子(世字辈上的比龙字辈上的大一辈儿),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舍脸来求你。让他们住回东里间屋里去吧!”
“这个没问题。当初咱们也是这样说的。我应该遵守诺言。”宏远爹说:“只是,我三弟一家三口搬进了西里间屋,不知世荣奶奶他们愿不愿意和他们分住东、西里间?”
梁大柳并不回答宏远爹的问话,而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诉说起自己的难处:
“你说这可怎么办?老人有个病或灾的,十大几里路,谁给送信儿去呀。就是有人送信,我下步走,也得半天。哪里照顾得来?!”梁大柳几乎嚎啕大哭,“现在真是后悔呀,当初要是让他们抱养一个儿子,把家里的房子、地全给他,好歹有个接管的人。”
梁晓乐见她哭的可怜,很是同情:唯一的女儿年龄也大了,嫁的又远,不在一起住,伺候着不方便。
老人在本村生活了一辈子,热土难离,到新环境里生活又不习惯。这确实是一个很难两全其美的事。
梁晓乐想起了自己前世现代的养老政策。在那里,像这种情况,就可以住养老院了。
养老院是专为老人设置的养老场所。在那里,老人的生活起居,一切由养老院里的工作人员负担。费用由自己或是自己的家人承担。
但这个时空没有。无儿无女(如王奶奶夫妇),或者只有女儿而又远嫁的老人(如眼前的梁世荣夫妇),养老就成了问题。
……………………
梁大柳哭诉了半天,断断续续的,最终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把房子和地,先卖给梁德福。让老人还住在房子里,她用这钱给老人掏房租、雇人伺候。
——租赁双方颠倒了一个儿。
“当初说好,连房租带地租,你们一年给三百斤粮食,粗细粮随便挑。在两位老人百年以后,必须把房子和地卖给你们。”梁大柳哭着说:“我已经收了你们一年的租金,不能食言。如果不这样的话,按照咱村的规矩,谁发送老人,谁受宅院。我父母还有一个五服上的侄子,如果你们现在不买,等两个老人百年以后,就肯定是他的了。”
用意表达的很明确:卖老人的房地产给两个老人养老!而且有许诺在先,首先考虑租赁户。
宏远爹娘心地善良,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人家正在难处里,把房买了,再租赁给她,既解决了人家的难处,自己还增加了财产,对双方都有好处。
但门市已经合给了弟弟梁德贵,梁德贵为了照顾买卖,一家三口已搬进北房西里间屋。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个院里。要让原房主搬进来,他们就得挪出去。照应买卖势必折手。
“这事我得给我弟弟商量商量。”宏远爹说:“现在门市是他开着,他一家三口又都住在院里。我先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回头我给你个信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