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照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昨天晚上的记忆就迅速回笼了。
她不是个酒品差的人,也能够清楚地想起自己都做过什么。
但这还不如想不起来的好。
她昨天……都在干什么啊!
正好阿拴推了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壶醒酒茶。
“我昨天……丢脸了吧?”
柳照影问他道。
阿拴的脸色也红了红,“不知道,我也没有看见。”
原是昨夜取错了酒,他也是今早才听双喜说,那酒是孟眠春珍藏的纯酿,好些年头了,寻常不给人吃,吃了极容易醉,原就不是他们准备要喝的桃花醉。
柳照影叹了口气,又听见阿拴说:“你是个女孩子,你不能在男人面前喝那么多酒的,万一出点事……”
他说不下去了。
阿拴虽然年纪小,却总是有做男人的觉悟。
“对不起。”柳照影说道:“以后不会了……他呢?”
她问的是孟眠春。
想到昨天自己还枕着人家的手傻笑,柳照影就恨不得能回到那时候,然后把自己的头给按进水里。
阿拴老实交代:“一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照影原本打算等孟眠春回来就和他道个歉,可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一天。
她现在是确定孟眠春故意避开自己了。
丢脸的人是她,他避个什么劲儿?
修麟和阿拴也想不通,修麟还很兴奋地追问柳照影:“你昨天喝多了酒,到底对他做什么了啊?能把他吓得一天没回来?真厉害,你也教教我吧。”
柳照影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犹豫地说:“莫非是我恶心到他了?”
修麟闻言眼前一亮:“你吐他身上了?”
那么死要干净的人,倒是有可能。
柳照影说道:“也没有喝到那样,不过是有一些醉意罢了。再说,我吐他身上,他大概昨天就打死我了吧。”
修麟心想也对。
那孟眠春究竟去哪儿了呢?
最后他们只得去问双喜,双喜如今看柳照影的目光是越发古怪,柳照影觉得他似乎对自己颇有怨言,问道:
“难不成真是我又把少爷气走了?”
双喜私以为这个“又”字十分巧妙,看来这个罪魁祸首也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啊。
他说道:“少爷去拜访友人了。”
看了一眼柳照影,继续说: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
柳照影想了一圈,她知道的,也只有奚县的那位郡王爷了。
“他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柳照影觉得奇怪。
怎么也不听他和自己商量,从她成为孟眠春的小厮以来,他就习惯了什么事都和自己商量,怎么这回却是如此一反常态?
再怎么问双喜也不知道了,他只带着几分郁色说:“谁说少爷一定是遇到麻烦事了,也许,只是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吧,不能和我们说的那些。”
阿拴闻言偷偷和修麟说:“怎么我总觉得双喜哥比我们知道的多些呢?”
修麟也认同:“我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
两个孩子都听得明白,柳照影何尝不懂解读双喜的眼神呢?
果然,是她让孟眠春困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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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室内泛着淡淡茶香,此时谢平懋的下首正立着一个着青衣的下属,此人一身风尘仆仆,是刚刚从外地赶到金陵的。
谢平懋没有在谢家见他,而是选了一处极荫蔽的私家酒楼。
“三少爷,您要属下查的都已经查到了,您可还满意?”
茶杯盖一扣,谢平懋温声说道:“有劳了。”
对方拱了拱手,“三少爷言重,我等本就是谢氏家仆,此乃分内之事,只是不知三少爷打听的这位柳姑娘是……”
“飞煦。”谢平懋打断他:“我知道你是父亲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转头就要回禀到京城,但这一桩,只当我欠你个人情,你可否瞒下来?”
飞煦连声称“不敢”,实在也是他不得不过问,多少年了,自家的三少爷竟然会费心打听一个女子,还是个从全州僻壤之地北上的药材商户之女。
他是怎么和这样的女子有牵扯的?
若是被夫人知道,恐怕不是一桩小事啊。
在飞煦说出“柳姑娘”那一刻的时候,谢平懋的神色就没有任何变化。
几乎早就肯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谢平懋之所以能那么快得到消息,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像谢裕、孟眠春那样千里迢迢让人去全州打听,中途信转信,人转人,也不知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他让飞煦沿着柳家灭门前一路北上的官道沿路打听。
虽然柳家灭门案发生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沿途又有诸多驿馆客栈,要找些线索并不容易。
可根据他的猜测,若柳照影真是女儿身的话,她和父母进金陵前多半不会乔装打扮,她改扮男装应是在变故发生之前。
柳家虽然不算打眼,可是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记得他们。
何况,她也不是生了一张让人记不住的脸,相反,是个如此出众的姑娘。
他不需要清清楚楚地打听到柳家的所有细节,他只要确认,曾有过人见过“柳姑娘”而已。
果真,飞煦带回的结果也是如此。
谢平懋的心情有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飞扬。
这样的调查,也是他给自己的心安而已,证明他上心的,确实是“柳姑娘”。
“飞煦。”
谢平懋抬眼,继续嘱咐正满脸狐疑的下属:
“我还要你做一件事。”
“三少爷请说。”
“这件事你替我完成后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唯一的条件,半个字都不许向旁人泄露,包括我的父母。”
飞煦怔然,“三少爷……要给属下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最想要你不清楚吗?脱出谢家,还你自由,这个礼怎么样?”
飞煦噗通跪在地上,心里立刻清明一片。
为什么三少爷会找上自己,原因在这里啊!
若是他这样的心思被家主谢臻知道,怕是大难临头,可是没想到三少爷却以此为筹码要自己替他办事。
飞煦此时就知道,他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古话说虎父无犬子果真不假,三少爷的心思哪里又像旁人说的全在读书做学问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