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顾西辞都是早出晚归,每每他回来的时候言溪宁都已经睡下,第二天言溪宁起床的时候也早就不见他的身影。
这样一晃便是一个多月,期间李氏跟顾如深偶尔来坐坐,说的无非就是些女人婚后如何跟夫君举案齐眉的话,李氏偶尔也暗示她要快点为顾家开枝散叶,弄得言溪宁好一翻烦闷。
最后还是凤乔拿出郡主随身女官的架势婉拒了这对姑嫂的探望。
言溪宁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补汤,真是无语问天,凤乔见状偷笑道“顾夫人她人虽不来了,不过她对小姐的关心可一点没少呢。”
“我才跟顾西辞成亲多久?她就那么急抱孙子了,要是我这一生都生不了……也不知她当如何。”言溪宁搅弄着碗里的汤汁,眸光晦暗不明。
“呸呸呸”凤乔嗔了言溪宁一眼,道:“小姐怎的说这般话?这不是诅咒自己嘛,多不吉利。”
“哪能一说就是了?”言溪宁笑笑“好了,你把这汤倒掉吧,你家小姐我不需要这个黑乎乎的汤药。”
“小姐干脆还是喝了吧,怎么说也是顾夫人的一番心意。”
言溪宁起身,走近正在案上练字的言沐风,仔细端详后笑道:“风儿的字越发的俊逸了。”
言沐风眉眼柔和,道:“是七月姐姐教得好。”
“是啊,十二月中七月的字是最好的也是最精明的,相反的,六月是最笨的,虽然医术确实不错,不过她那小迷糊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接着话风一转,道:“可是有一点是我最满意的,那就是我说的话她从来不敢质疑。”
言沐风看了看言溪宁,又看了看凤乔,道:“娘说得是。”
凤乔却是一颤,忙跪下道:“奴婢知错了。”
“起来吧。”言溪宁淡淡的道:“六月在我身边两年多了,你才一个多月,也不能怪你。”
“谢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嗯,下去吧。”
凤乔看了一眼言溪宁,见她没有不悦,这才起身把补汤拿出去倒了。
言沐风握着毛笔,边练字边道:“娘,凤乔姐姐被你吓得不轻。”
一勾唇角,言溪宁拿过言沐风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扳过言沐风的身子直视他道:“风儿,你要记得,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你的下人不一定就是忠于你。御下,你得让他知道你的底线,你要让他敬你尊你还有忠你。作为主子,你不能磨下人的自尊,不能羞辱他的尊言,否则必留祸患!
牢记主仆之分,你得知道其中含义,可以以真心待之,但要掌握尺度,不能仆大欺主!
也许你觉得娘说得不对,可现实就是这样,很多人很多事很多东西也许就在你的一个大意之下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见言沐风迷惑的样子,言溪宁一叹:“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嗯,风儿一定记住娘的教诲。”
言溪宁苦笑,作为现代人,来自讲究人人平等的世界,她却在教一个孩子管理下人,教他主仆之分……
终究是她被黑暗侵蚀了吗?
可她没有选择,想要活着是那么的艰难。
“小姐,姑爷回来了。”
一回头,便见顾西辞踏入了房中,眉眼间隐有一丝倦意,可眼中却是春光焕发,好不得意。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顾西辞走近言溪宁,见得言沐风写的字,点头道:“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是沐风写的吗?”
言沐风有些许紧张的道:“是。”
顾西辞闻言笑道:“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么飘逸的字,你很好。”
言沐风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双眼却毫不退缩的迎视顾西辞,道:“我喜欢王羲之的字,不过我不仿他的,我也要有自己的风格。”
“嗯,本该如此。”
“听晚姨说顾叔叔的字也是写得很好的,可我没有见过。”
言溪宁眉一挑,顾西辞的字貌似她还没有见过呢。
“晚姨?”顾西辞接过凤乔递来的茶,道:“你说的晚姨可是锦绣楼主曲词晚?”
言沐风看了言溪宁一眼,道:“是的。”
“我跟她有商场上的生意往来,我的字她倒是见过,不曾想会被她夸赞。”看向言沐风,笑道:“改日我给你摹一副字帖。”
言沐风眼睛一亮,忙道:“谢谢顾叔叔。”
见顾西辞淡笑不语,目光看着言溪宁,言沐风便请辞,离了怡然居,回了西厢。
顾西辞眼风扫向随侍在言溪宁身边的凤乔,凤乔不动如山,她也无奈,可谁叫她的主子没发话呢。
“凤乔,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凤乔大松了一口气,否则要顶着姑爷的压力在一旁伺候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现在凤乔也走了,你有什么事说吧。”
顾西辞失笑:“就不能是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哦。”言溪宁正正经经的说:“那你说吧。”
顾西辞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无语了。
言溪宁好笑的道:“看你很累的样子,还是先休息会儿吧,晚膳我再叫你。”
“我都一个多月没跟你好好说话了,你都不问我都干什么去了?”
“你愿意说的时候我总会知道。”
“好吧,我先休息会儿,用了晚膳我们……再谈。”
言溪宁手一抖,她怎么感觉他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今晚我去西厢,沐风他……”
“我不准!”
见顾西辞黑了脸,言溪宁心虚的开口道:“沐风晚上做噩梦厉害,我去陪他。”
“西厢我安排了人保护他,怎么没听说他做噩梦?嗯?”
言溪宁讪讪一笑:“那个…那个…”
“嗯?”
“好吧,我们晚上谈。”
见言溪宁咬牙切齿的模样,顾西辞甚为满意。
“谁叫你每天都安歇那么早?”顾西辞低低一笑:“你要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禁欲久了……那他的女人就要负责解火。”
言溪宁一听,手一抖,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不要脸?
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顾西辞笑笑,揉了揉额头,唤道:“陶醉”
“属下在。”
蓦地,窗口处便立着一个黑衣男子。
“查得如何了?”
“少夫人的母亲生下少夫人满月后便当上了太子的乳娘,因此少夫人便与太子一起长大,自小与太子患难与共,经历过无数次的暗杀,有两次还为太子挡了剑,一度生命垂危。”
“继续”
“十岁时生怪病,太医院束手无策,后来离宫去寻了疯人陆笑,此一去便是五年,这五年中的事无从查之。五年后病愈,回来便被太子接回了东宫,而且暮色山庄是少夫人在回东宫后在太子手中接手的,此后便少有出宫,直至年前太子被赐婚的当天才起程来了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