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好。”唐湘满一带而过。

这样更引起罗小毓的怀疑，唐湘香也皱起了眉头。

晚上罗小毓带着两个妹妹去了福利房，腾出外屋给舅舅，夜里兄妹俩坐在桌前说话。

“家里出什么事了？”唐湘香担心的问。

“没有，挺好。”唐湘满说。

“那你还要去非洲劳务输出？听爸说那里修铁路很艰苦。”唐湘香说。

“我想去看看……”

“不许去！有什么困难给姐姐说，小时候都是你照顾我，现在让姐姐帮帮你～”唐湘香想到小时候艰苦的日子，声音哽咽。

她又问:“到底怎么啦？你快说呀！把我急死了。”

唐湘满无奈的化成一声叹息说:“加兰今年突然得了病，浑身疼痛，去医院一查说风湿病，建议不要干重活，现在连家务活都让她少干，之前她还跟着我单位打零工挣点钱，有时比我挣得还多，现在，唉！”

唐湘香一听不是大病心放了下来，她安慰弟弟说:“早点儿看说不定能治好，你先别急，大家一起想办法。”

唐香满本来是想着这次来看姐姐顺便借点儿钱，可是现在他实在张不开这个口，姐姐一家也不容易，老的老，小的小，哪有多余的钱？

第二天晚上，大人都在外边乘凉，孩子们都不怕守在屋里看电视，唐湘香给罗小毓扇着蚊子，开始讲唐湘满的事。

姐弟俩和母亲随继父一起到了陈昌，60年代生活困难，到了冬天煤本上供应的煤根本不够用，那时调车厂上蒸汽机车烧完的煤渣卸下来不让他们外单位的去捡，先照顾本单位陈仓机务段的家属去捡，等他们捡完才轮到唐香满这些外单位。

唐香满根本捡不到，有一次急了去抢机车刚卸下的煤渣，被看守的‘一撮毛’抓住，没收了煤筐。

唐湘满堵在门口不让‘一撮毛’出来，‘一撮毛’气的只能还给他筐子，却把筐里捡的煤胡倒了出来，唐香满生气，刚好看的有一辆蒸汽机车正卸下一堆煤渣，奔过去装了几个很烫的煤渣放进筐里，然后拔腿就跑，回到家才发现筐子被烧个洞，大家都说得不偿失，唐湘满只能另想办法。

陈昌有窑洞，当时修水利的大军驻扎在那里，唐湘满无意中发现窑洞做饭的旁边有很大一堆垃圾，里面有很多未燃尽的煤渣，他激动的连装了几筐子悄悄运回家，一连很多天都能捡到满满一筐煤胡，直到修水利大军搬走。

暑假里唐湘满拿着筐子去很远的农田里，在种花生和大豆的地里找老鼠洞，挖开老鼠洞能挖到很多花生和大豆，把带壳儿的拿回家，母亲煮了分给他们吃，唐湘满舍不得吃都留给姐姐。

家里所有的重活都是唐香满来干，虽然是弟弟他却像哥哥，心疼姐姐个子小没有力气，有一次唐湘香在农村的同学悄悄告诉她生产队今天挖红薯，让她下午去悄悄给她留几颗，唐湘满不让姐姐去，自己却一放学跑去了，红薯已经挖过，他找到偷偷留了那几颗，挖出20几个红薯。

初中毕业，母亲去世，他不愿再去学校上学，要求下乡，生产队种黄豆，他们知青领了很多黄豆，队里社员提醒他们不能一窝里种很多，他们却不听，每窝里种了一大把黄豆，不一会领的黄豆就种完了。

一场大雨过后，他们又去挖开，里面全是发了芽的黄豆芽，拿出来炒菜打牙祭，真香。

知青生活苦，没有肉吃，更没有枪去打兔子，他们就用水灌兔子洞，但是出来很多都是老鼠……

招工回到继父的单位学瓦工，继母李月华要他每月交钱，当时只有18块的工资，就要交5块，再后来36块交20块，就这样他还省出来给姐姐零花钱，后来不想看到继母的嘴脸开始学习钻带吊(吊车)，去了外省，在外省成家。

唐湘香伤感的对罗小毓说:“在陈昌最后一次见你舅舅，他带着刚怀孕的舅妈，我把你姥姥的一件呢子大衣送给了你舅妈，在口袋里悄悄装了20元钱，后来你舅妈来信，说多亏了我给他们的20块钱，他们在中途转车时就没了钱，发现大衣口袋里有钱，幸福的狠狠大吃一顿，说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罗小毓心情复杂，这些她比母亲还要了解，更比母亲知道的更多，舅妈伤了身体有病在家，舅舅拼命挣钱，最后累到吐血，再后来企业下马，他下了岗，苦日子还在后面呢，舅舅卖过废铁养猪，养鸡，养兔子，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还没有享过福，却得上老年痴呆……

想起舅舅那时什么人都不认识了，接过姐姐打来的电话却能喊出姐姐，然后再也不说话使劲的流眼泪……

罗小毓眼睛酸楚，她坚定的对母亲说:“舅舅还有我们，我想和舅舅南下看看行情，到时和舅舅一起做生意。”

唐湘香欣慰，她也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大女儿要亲自南下考察，一想这样也好，趁着放暑假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后面的几天，唐湘香请假带弟弟转了孔明庙，去了汉水市，给侄子侄女买了礼物，采买这里的特产。

唐湘香又担心大女儿南下一个人回来的安全，可是现在五倍子正忙着收集没有多余的人，罗景全想不出办法去找龙丁文，龙丁文回家后提出了这个问题。

龙建兵第一个反应过来，心里一阵不舒服，罗小毓暑假跑南方去，这一去一个多月那他怎么办？看着大家都在想法子，他紧紧的闭上了嘴。

第二天他跑到父亲上班的信号楼，刚一露头龙丁文就叹了一口气说:“你也想去南方？”

“嗯嗯！”龙建兵闪着兴奋的眼睛说。

“可是……”龙丁文说了两个字没了下文。

龙建兵急了，但又不能过于急切，这样父亲会看出端倪，他捏紧了拳头，耐下心等待父亲的抉择，龙丁文很想让二儿子出去看看，可是只有罗小毓和二儿子两个人，这样有点儿不好，到时罗景全怎么想？他有点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