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妃怎得这般问?”
南王妃听着顾延不明神色之声,存着些惧意道:“相爷恕罪,是我多舌了。”
顾延看着南王妃之神色,嘴角噙着淡笑道:“您觉得本相与佘笙可配?”
南王妃浑身一凛,连让身旁的婢子下去,言道:“相爷乃是天人之资,大印女子哪个都是比不上您的。”
她听着顾延此言,便知自个儿是猜中了七八分意思。
可配?依她之言自然是不配的。
顾延正色言着:“南王妃,本相也不瞒你,佘笙便是本相要娶之人。”
“娶?”南王妃顿时觉得脚下一软,堪堪定神站着。
顾延之身定是要低娶了的,可再低娶也不该娶一个商户。
顾家的门风南王妃也是知晓的。
若说顾延要纳商户为妾倒是有的,可若要娶商户。
且顾延仅此一妻,旁人不得笑话死这位左相爷。
“恩。”顾延薄唇轻抿点头应着。
“相爷既已定了心思,为何不与长公主说明?此番在长安也能求陛下落个一赐婚圣旨来。”南王妃心慌言道。
顾延无奈道:“佘笙她还不愿,你且也不要与长公主言明,省得她白高兴一场。”
不愿?南王妃更是有些轻飘飘的,若非神志清醒她定要以为自个儿在梦中了,这顾延若要娶妻女子有何愿不愿之言?
圣旨一落,便是不愿也得愿了。
“是,相爷,我倒觉得佘坊主定是对您有意的,怕是女儿家面皮薄些,不愿也是矜持之言罢了。”
“若是如此便好了。”顾延道着。
南王妃福身道:“相爷既与我言了,日后若是相爷有相帮之处尽管寻我便好。”
“那就多谢南王妃了。”顾延本身也不想瞒着南王妃,“回去后你与佘笙谈论佘南二府婚事之时,也替本相表个心意。”
南王妃面上应着,心下却想着这哪里是替其表心意,这是存了要让她迫佘笙之意呐。
商户之女与左相之妻妹,定是后头的名声来的好听些。
怪不得这相爷匆忙来长安将她寻回,还替佘锦做起了媒,兜来转去竟是为了佘坊主呐。
只不过南王妃想起佘笙那张清冷面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此事怕是不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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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花园之中梅花绽放着热闹,府中也是热闹的很,堂屋回廊之处都摆满了圆桌。
白绸已撤似那南翼丧礼之事从未有过一般。
世子妃沈佳霏不明其中缘由,觉得纳闷得很,入南王府这些许年里,对这小叔她觉得应当是受公婆宠的。
可小叔在年内临近成亲之日殁了,这公婆面上伤心全无,连着入棺之日也是匆匆忙忙。
好些礼数都未做周全,便连凶信都未传到外地远族之中。
这还未过七七呢,府上往年里该有的宴会也是一个都不落下。
沈佳霏虽不明其中缘由,可今日里她也是要拿殁了的小叔做颗棋子的。
“你怎得还在房内?今日母妃不在,梅花宴要你来操持可不能出错了!”世子南翔进来出声着。
沈佳霏将手炉往桌上一摆,恼道:“这父王不是言了让佘锦操持梅花宴吗?我去凑这个热闹作甚?”
“佘锦年幼且毕竟是客,母妃近日里不在府中,你若不好好帮其操持日后你要将掌家之位让与别的姨娘不成?”南翔怒着。
这沈氏虽是书香门第之中来的,可也是见识浅薄之人,连那才学还不及佘锦。
“原来世子真是存了要纳佘锦为妾之心,我明了了,世子是嫌弃我娘家穷苦是不是?”
南翔听着沈氏之言,甩手道:“本世子与佘坊主有些交情,怎得会娶她妹妹为妾!你快些出去招呼外客,让个旁人不识的小丫头照料客人岂不是削了我南王府的颜面!”
说完南翔不顾沈氏眼色,匆匆离去。
沈佳霏脸色苍白,对此话她定是不信的。
南王妃起先便想要将掌家之权让与她,可惜她管不了几日便被丫鬟婆子欺辱就收回了。
她越发想着如今南王应当存了要让世子纳佘锦为妾来管家的心思。
沈佳雯自门外而来,言着:“阿姐,这世子姐夫为何恼着出去了?”
沈佳霏委屈道:“妹妹,你可要帮帮阿姐,怕是世子真要纳了佘锦为妾了!”
“商户之女为妾也是常事,阿姐何必如此焦虑,南王对王妃痴情可也还有妾室呢。”沈佳雯倒是不慌道。
“只是这佘锦颇有些不要脸,南王笑言让她操持,她还真当真了,我要看看今日这梅花宴她能闹出多少笑话来,听闻灶房那可连糕点都未曾下锅呢。”沈佳雯言中有不少的轻视之意。
沈佳霏言着:“商门出来的女子怎得会要脸,可也一定不能让佘锦在南王府之中为妾,到时候她有一壶茶坊撑着金银多些,又有掌家之权在手,本妃到时少不了要受些欺辱。”
沈佳雯皱眉道:“姐姐你前些日子里不已有法子了吗?你可瞒不了妹妹的眼睛。”
“你是个聪慧的。”沈佳霏言着,“只是怕这法子不够。”
“姐姐端看妹妹的吧。”沈佳雯攥着帕子道,她对佘锦也记恨于心。
沈佳雯近日住在南王府之中,对外言是因南王妃不在要帮姐姐操劳府上之事。
实则她也到了要出嫁之龄,因着父亲无官职在身,来打听她亲事之男家都不得她心意。
她便想着来南王府能见得了梅家,柳家,禄国公府上的夫人,能让她们选中自个儿做媳妇。
柳夫人与国公夫人前些日子便来过,她还未来得及展现自己才学之时,已被佘锦的扯白糖给抢了风头。
还有便是今日里的梅花宴应当是她来操持才是,可不知道南王是被佘锦下了什么蛊,竟让佘锦来操办梅花宴。
这岂不是又抢了她沈佳雯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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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离了梅府,因着有顾剑将管岚绑着送回了梅府,她才得以有些清净。
行在大街之上那首打油诗还是不绝于耳让她心中有些烦忧。
“小兰,阿姐!”
听得声音,佘笙喊停了车夫撩起帘子望去,这佘锦正穿着一小丫鬟之服在巷子口喊着她们。
佘笙摇着轮椅过去,言着:“怎得成了丫鬟了?”
“阿姐,那些暗卫都不听我话。我被师父关在南王府之中多日,要暗卫带我出去都不肯。若非今日里是我操持梅花宴才得以逃出来,我都不知何时才能见得了阿姐了。”
佘锦孩子心性未消地上前抱着佘笙低声抽泣着。
“都快要及笄之人了,还哭?”佘笙轻轻将她推开道,“我先前就与你言过若非有生命之险,暗卫是绝不会听你之言现身的。”
佘锦直直掉着金豆子道:“阿姐,可我不愿意在南王府之中。”
“怎得了?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佘笙清冷问着,眼眸之中倒是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南王世子应当不会不卖她这个面子,敢让旁人来欺辱佘锦。
佘锦连摇头,擦着泪珠道:“是南王府太好了,王爷待我如同爹爹一样,世子待我如同兄长一般,那些上门来做客的夫人爱与我讲些话,也都爱吃我做的零嘴糕点。
可锦儿也知晓这不过只是镜花水月,回到绍兴之中我又是无爹爹无兄长之人,也无人爱吃我做的糕点,也就小兰家的那只小黑狸奴爱吃罢了。”
佘笙未想她竟是因这个缘由才不愿待在南王府之中的。
“阿姐,你带我离了这里吧!”佘锦扯着衣袖泪眼婆娑地求道。
佘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言着:“方才你有言南王要你操持梅花宴?再怎得也不能一走了之拂了南王的面子。”
“阿姐,这哪有让客人操持宴会之事的?我本也是当玩笑语应下要操办宴会的,且我还存了出逃之心,便从未插手宴会琐事之中。”佘锦低头道着。
“傻丫头,回去还是要禁你足。你将商户顶顶要紧的信字放到何处了?既然应下了怎能不干让王府丢了颜面?到时候岂不是要让旁人诟病一壶茶坊二当家不守信吗?”
佘笙轻轻按了眉间训着佘锦,南王府之行怕是今日里躲不了了。
顾剑闻言插声道:“女主子您也不是不守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