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笙回了笙园,宾客已散尽,徒留下满园的桌子上的狼藉。
粗使婆子与丫鬟及庄园里头的庄客在收罗着。
“东家,日后这笙园之中怕是再无热闹的日子了。”五娘略有些伤感地言道。
佘笙淡然着说道:“桌椅凳子也便用层锦布盖着便是,明日里小梨那场也可用。梅夫人与那几位贵夫人可回去了?”
“回了,不过相爷又来了。”五娘言着。
“让银铃儿备下我常用之物,我过几日便往茶庄里住去。”佘笙吩咐着。
“是,不过这岂不是会觉得怠慢了顾相爷吗?”五娘低声问着。
佘笙轻咳着道:“我本也就未曾高待过他,有他在笙园之中管着我也可放心。”
五娘低头未再有多言,心中却想着东家这是把顾相爷当做看门狗了?
“喵。”一只通体黑猫自屋檐灰瓦上而下。
佘笙见着黑猫道着:“小兰糊涂了,连时常喂养的猫儿都未带走。”
“东家,此乃小兰特地留给您的,怕你一人无趣。”五娘抱过来黑猫言着。
“日后有我,她又岂会无趣。”顾延缓步而来道着。
五娘连连行礼着道:“见过顾相爷。”
佘笙未理会顾延,而是自五娘手中接过黑猫道:“日后就叫你乌龙如何?”
小黑猫张着小嘴喵呜了一声,像是应下了。
五娘见着她抱着猫的柔情模样,退了下去,将此处留于了顾延与佘笙。
“五娘且慢。”佘笙见着五娘要走喊道。
“东家还有何吩咐?”
“杭州那边的管事我今儿个瞧见了,还需有人带着历练个三两年才行,日后五娘你便去杭州之中,此处的一壶茶坊便有我自个儿管着,飞儿辅佐着便好。”佘笙轻声言着。
五娘一愣,倒不是因要去杭州的缘故,“东家,您的身子还未好,若是我走了之后这笙园与茶坊您要自个儿管怕是会吃不消吧?”
“笙园之中的奴仆太多了些,不如派到庄子里去,我也不用多管些。五娘你去杭州做管事我可放心,另佘锦那边离你也只一个时辰之距,有你照料着佘锦我亦能宽心。”佘笙言着。
五娘向来是她的左膀右臂,离了五娘虽她自个儿会多些操劳,可至少她可不用再为佘锦而担忧。
亦有,此次的御茶采选官员皆是先往杭州里去的,交于旁人盯着还不如五娘来的让她省心些。
顾延望着佘笙道着:“你一人如此操劳怎得行?”
“日子渐暖身子总会好些了的。”佘笙微有些叹气着说道。
五娘应着道:“东家的吩咐五娘不敢不从,只是东家的身子不好,若是身旁无个贴心人怕是不行。”
“银铃儿是个懂事的。”佘笙说着,“你尽管备起来,将茶坊与库房之物的账本与我交接,便去杭州罢。”
“是。”
翌日里,笙园内吹吹打打地喜乐响了了一整日。
佘笙上衣穿着正红色的秀梅袄,下裳乃是深蓝色的织金马面裙瞧着便让人觉得富贵异常。
今日里来的比之昨日里多了不少的茶商,而官员只余下了绍兴城内的大小官吏。
女桌那边五娘在招待着,主桌这边便是佘笙一人在打理着,索性这十年的时光过了,也无多少人再拿她是女人家无法上主桌而说些闲话了。
宴席毕事,佘笙也与明光就茶叶一事好生叮嘱了一番。
待得明光黄昏之时将小梨接走,府中的客人也散了个干净。
武家那些嫡亲的亲眷也被武大娘喊道茶庄之中里去再行晚宴去了。
庄客将笙园理得干净之后,全府上下便是一派萧条寂寥的景象,笙园之中喜爱热闹的三人都离去了,也难怪会如此。
“芳儿,将院子内的红绸与喜字都撤一个干净。”佘笙凉声吩咐着。
银铃儿一愣,不知为何小姐总是喜欢叫她的本名,连声应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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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衙门之中。
苏老夫人坐在堂屋的上头言着:“此次没了佘锦,大儿媳你去杭州与梅夫人好好谈谈,就说前些日子里江南之中一直再传着顾相爷与我家珍珠的八卦,求梅夫人给我们苏府一个公道。”
“老夫人,这会否有些不妥之处?毕竟那梅夫人已是顾府出嫁之女,哪里还能再去管娘家侄儿之事。”苏夏氏为难地言着。
苏老夫人说道:“顾家之女与旁人家是有些不同的,更何况长公主嫁入顾府之时这梅夫人还并未出嫁。其与长公主关系甚好,咱们要的并非是梅夫人做主,而是要将这个传言由梅夫人之口传回长安去。”
“明白了。”苏夏氏应着。
苏田氏开口着言道:“想来这顾相爷对佘锦倒是真有些情谊的,好在大嫂得力认了佘锦为义女让其出嫁了。”
“是呐,昨日里顾相爷送得及笄礼,还有那根皇后所戴过之簪是真真让人开了眼界。”苏五夫人言道。
苏夏氏未曾有多说,而是言道:“可这佘锦已经如了老夫人之意嫁入了南王府,珍珠再留在江南许是会让人笑话。”
“怎得会笑话,便对外说本夫人重病,珍珠孝顺在我跟前侍疾。”苏老夫人言道。
“老夫人莫要这般言,您身体康健着呢,倒不如说儿媳有疾在身便好。”苏田氏连声言道。
苏老夫人闻着田氏之言,眯眼笑道:“老三家的是懂事的,倒是这顾相爷也该从笙园之中搬出来了才是。大媳你去寻张武去与顾相爷言明下,这府衙之中总要比商户家中来的规矩足些,请其来府衙暂住罢!”
“是。”苏夏氏领命着。
苏田氏笑得欢道:“那日里相爷拦了喜轿,足可见是对珍珠有情谊的,咱们珍珠又是个美人胚子,想必成为左相夫人是指日可待之时了,如此要恭喜老夫人与大嫂了。”
苏珍珠在屏风后头窃听着长辈之言,羞红了脸色。
天暗时分
银铃儿端着药碗小步进了佘笙房内言道:“小姐,该喝药了,小兰姐姐也交待了要给您推拿的,您看?”
佘笙盯着银铃儿见她眼中有少许怯色便道:“你不必如此惧怕我。”
“小姐,银铃儿不敢,只是怕按错了您的穴道。”银铃儿低声怯懦地言着。
佘笙也不怪银铃儿,便是小梨都也摸不准穴道,更何况是年岁小些的银铃儿了。
“罢了,我只喝药便好,过了寒冬腊月的喘疾也不该犯了。”佘笙接过药碗来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