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子却不理墨池审视的目光,他看看门外,道:“这些人是拐卖良家女子的团伙,一共六人,外面两人中有一个是宜阳人,就是这个人给你下了迷药。
现在安心回家去吧,后面的事情有我。”
墨池点点头,道:“多谢恩公仗义相救,下面的事情就不劳烦恩公了,女子的事情终需用女子的方法去解决。”
男子面具下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个笑容。
这样的想法是她的风格。自立、自信,不轻易的依靠于他人。
“好。”他答道。
说完他俯身抱起了墨池。这样的动作却是墨池万万没想到的。
纵是她平日里再淡定自持,此时瞬间感受到男子如烙铁般炙热的体温,也禁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你没有了绣鞋,我的随从又都是男子,你是想光脚走出去还是让我抱出去?”男子的声音带着笑意。
墨池抿了抿唇,她无话可说,只好把头往男子的怀里歪了歪,这样起码外面的人看不见她的脸。
院子里,安杨看见自家公子直接抱着小墨大夫出了屋子,眼中闪过了惊喜的光芒。他忙迎身上前回禀道:
“公子,属下安排二人候在此处,只等他们剩下的同伙来了就能瓮中捉鳖。”
靠在男子胸侧的墨池嗅了嗅她的小鼻子,男子身上淡淡的竹墨香味儿是她喜欢的,而且也是她比较熟悉的。
她嘴角勾起轻轻的笑容,现在总算可以放下一直提着的心了。
稍稍休整,然后,将那些想算计她的人扇过来的巴掌加倍的奉还回去。
男子抱着墨池出了院门。院子门口停着一辆线条精致的马车,拉车的马匹棕红色的皮毛油光水滑。
车身四面用白色丝绸装裹,窗牖被一帘淡绿色的绉纱遮挡,使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马车内的光景。
马车不大,车厢看起来只能容三两个人,这种马车是女儿家出行常用的。
面具男子把墨池抱进了马车,放在软垫上,墨池坐正身子,整了整裙角,有些尴尬的对他笑了一笑,道:“今日多亏了恩公,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如此恩情我与家父日后定当重报。”
面具男子在她对面的小竹榻上坐了下来,又转身打开背后的木板,拿出来一个食盒放在小案桌上,道:“叫我子郁,纨绔子弟的子,神郁气悴的郁。”
墨池‘扑哧’一笑,道:“哪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是炎黄子孙的子,郁郁葱葱的郁才对吧!”
子郁带着笑意说道:“你终于笑了,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墨池这下终于被弄了个大红脸。子郁把食盒推到墨池面前又说道:
“这里是一些小食,你先吃点儿,从这儿进城需大半个时辰,吃完休息一会儿,我让下面的人买了点儿你们女儿家用的发饰梳子,就放在板柜里。你一会儿看能不能用上。
家里我已经让人带了话,说元夫人找你有事,留你在元府用膳,到卯时左右才能回去。”
墨池瞪大凤眼看着子郁,她和他之间也不是很熟的关系,他为什么要如此帮她?
子郁看看疑惑的墨池,道:“这辆马车给你用,就放在你家隔壁的陈宅,以后叫‘子宅’。
宅子里只有车夫和母女两个,那个女儿比你大几岁,以后出门叫她陪你。还有,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陈宅是墨池家隔壁‘制衣阁’陈老板的宅子,陈老板把制衣阁搬到了紫府大街,在紫府大街又置了一个更大的宅子。他现在的宅子是个二进的院子,前些时日一直在售卖,但现今年岁不好,这宅子一直没卖出去。
墨池往后面的软垫上靠了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长嘘一口气,看着子郁幽深的双眼道:
“子郁公子的盛情我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今日承蒙相救已是欠了你极大的恩情,再受不起你如此的大礼。”
子郁又笑了。女子用的马车车厢内有些狭小,他身长腿长,便有些伸展不开。
他干脆伸长腿,将修长的双腿搭在墨池斜靠的软垫上,道:“你不用客气,此事我会与墨大夫沟通,相信他会认可我的安排。”
墨池耸耸眉,侧头看一眼他搭在自己身旁的腿,长衫下的腿型修长笔直。他在自己面前似乎随意的过分了些。
罢了,今日乱了礼数的事情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墨池转过头,心里想道,父亲最不愿叨扰别人,绝不可能接受子郁如此的安排。
有父亲出马,她倒不用多言了。
不过,子郁为什么要对她如此细致甚至体贴?
墨池身子前倾,默默的看着子郁不说话,少顷,她隔着小案桌伸出手,缓缓的摘下了子郁的面具。
子郁也不言语,任由她摘下了自己的黄金面具。
面具下露出了安亦池那张霜明玉映的脸庞,那张脸上嘴角微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着墨池。
墨池放下面具,指尖轻轻的敲击着桌面,道:“怎么?不想装了?”
安亦池闻言脸上荡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本来还得装一阵子,怎奈有些人小鼻子比阿黄还灵敏,所以只好让她验明正身了。”
阿黄是一只整日流浪在闵庄路的大狗,墨溪和小鼻仙经常喂给它东西吃。
墨池撅了撅嘴,也不生气,道:“好吧,既然不装了,那索性说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咱们应该没有特别深厚的交情吧!”
安亦池挑了挑眉,一副揶揄的表情说道:“关于这个你可以问问墨伯父,由墨伯父告诉你可能最合适。
不过小池,我有些要紧的事情办,所以才有了这个身份,这件事情希望只你一人知晓。”
‘小池’这个称呼让墨池有些不适应,只有父亲和母亲才称呼她‘小池’或‘池儿’。
什么时候她和安亦池是如此亲近的关系了?
她拧眉道:“安公子大可放心,只要你做的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伤害到我在乎的人,此事我定当为你保守秘密。”
安亦池看她一眼,却不回答。
他打开桌上的食盒,拿出一枚白玉糕递给墨池道:“先食块糕吧,你是大夫,最清楚饥饿对身子伤害有多大。”
折腾了快半日,墨池的确又饿又累,她默默的接过白玉糕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