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手不久的火炮从明州运到诸暨，加上传信的时日，一共用了五日。

叶沁的三日内破诸暨的话就成了空话，她表示脸好疼，擦咧，那时候她怒火上头，哪里还记得送信、运输用的时间啊。

好在将士们本就没把三日破城的话放在心里，不然叶沁就要威严扫地了。

不过没关系，这三日不也没说是哪三日嘛，等火炮到了三日内破城，她殷将军的名头依旧是锃亮的！

火炮到了第二日，炮手也都休息好了，叶沁也不摆什么围三缺一的阵势，直接二十门火炮冲着西城门集火。

炮弹划过抛物线落在城头炸裂开来，离得近的炸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离得远一点的也被震趴下，耳朵暂时失聪。机灵的还能躲开，大部分人根本无法躲避这种杀伤性武器。

城头上元兵将领又惊又怒，汉人的这种武器他们也是知道一些的，明明大元朝都禁止火器了，连燧发枪都被禁了，怎么还会有这等杀器！

“你，过来！”将领用蒙语冲着旁边一个元兵喊到。

离城头比较远依旧被震的头晕耳鸣的元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军喊他，拍拍脑袋，赶紧跑过来。

将领照着屁股上就是一脚，“墨迹什么！你，叫几个人赶紧再去拉些汉民上城头，咱们的人暂且撤下来！”

元兵唯唯应喏，一溜烟去执行命令了。

剩下那将领赶紧再退两步，顺着楼梯爬下去，开玩笑，那东西威力这么大，他可不会在那等死，谁知道哪颗炮弹不长眼就打到他身上了呢，还是下来比较安全，没了他，谁替陛下守城呢！

……

城头有了变化，城下的叶沁等人马上就发现了，凭着良好的视力，叶沁看到城头全是汉民装扮而无一鞑子兵，便知这是鞑子的毒计。

叶沁皱起眉头，一抬手，芷若便去传令炮火暂停。

“将军，鞑子太可恨了！”丁敬武恨恨咬牙，若说方才还能说鞑子是征集民夫帮忙守城，如今却分明是让汉民当炮灰！

叶沁点头，眉头紧皱，鞑子未免太毒了，让汉人平民在城墙上送死，且不说他们能不能下的了手，若她一味全都轰杀了固然早晚城墙都会破，却也会失了人心。可想而知，到时候诸暨百姓定会抗拒他们，若是这事再传出去，哪个城市的百姓不会害怕他们？

民心在叶沁计划中一直是很重要的一环，她的小师兄刘容就将她治下百姓安抚的很好，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丁敬武脸色更难看了，好不容易将二十门宝贝火炮运来，却遇到了这么憋屈的事。

“放弃？那怎么可能。”叶沁哼了一声，三日破城？这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一日破城！

“传令下去，让炮兵瞄准城门，给我把城门轰开！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之下都是渣渣！”

于是，刚用轻功飞回来的芷若又飞回去……

芷若：说好的当亲兵队长最威风呢！结果就是个跑腿的，师姐你骗我！

城头强硬被赶上来的百姓见炮火不再往城头上落，不由松了一口气，至于城门如何，这座城是否会失，诸暨百姓会告诉你：就鞑子这般守城法，倒不如赶紧被对面打下来的好。

二十门火炮炮击城门的效果是极为可观的，不过半个时辰，顽强坚持了一个多月的诸暨城门就那么四分五裂的倒下了。

诸暨城门大开！

甲士举盾向前，趁着元兵没有反应过来自没有了门的城门长驱直入。

接下来的巷战就要容易的多了，殷家军本就兵精人多，元军又被火炮吓破了胆子，不过半日，除了战死的，还俘虏了一千多元兵。

“不要鞑子俘虏！不留鞑子俘虏！”关于手下禀告此事，叶沁坚决道。

留他们做什么？除了浪费粮食，浪费看押的兵力，没有一点好处，她是不相信鞑子还会投向为她效力的，于其如此，倒不如全都砍了了事。

丁敬武很是赞同叶沁的决定，这是他们第一次捉到这么多元军俘虏，鞑子暴戾难改，走过江湖的他甚至觉得鞑子与汉人不是一个物种，合该斩尽杀绝。

“师姐，他们都放下武器了。”芷若有些不忍心，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傻孩子，这是两军交战，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觉得他们可怜，可你想过之前被他们逼着上城头被炮火轰击的百姓么？你想过以前被他们害过的汉人么？你想过……”你爹么？

想到这是芷若的痛处，叶沁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就算被她和天鹰教的人教的性格有多古灵精怪，芷若终究还是心太软，甚至比她这个来自后世和平世代的人更加心软。

丁敬武听着叶沁数落芷若，看着芷若发白的脸色，不由心生怜惜，试图给叶沁打眼色。

叶沁看见了也只作不知，她抢回来的宝贝师妹，她自己怎么会不心疼，只是把孩子养的太过善良只会伤害到芷若自己。

听着叶沁的话，芷若贝齿紧咬下唇，不禁想起了在城外时传令之前的事，那时候城头上的百姓，是不是比现在的元兵更加可怜更加无助？可杀手无寸铁之人，是否又不合江湖道义？她在想什么！难道忘了上战场的初衷就是为了杀鞑子了么，难道忘了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了么，就算没有了武器也抹灭不了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过！

终究芷若还是闭了闭眼，哽咽着道：“是，师姐，我明白了。”

叶沁叹息一声，想要给她一个拥抱来安慰一下，又怕身上坚硬的铠甲硌到她，遂只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看开些，战场总是最残酷的，你若是不能适应，我也只能早日把你送回祖父身边了，或许你会更适合潇洒自在的江湖生活。”

从刚才起就尴尬的丁敬武：将军，你确定这是安慰？

不想芷若一抹眼泪，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道：“不，我不走，将军，属下会克服心理障碍的！”

一句“将军、属下”，表明了她的坚决，叶沁有些心疼，却还是任由她自己选择了，罢了，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她的师妹不比任何人差。

一直在这两姐妹之间插不上话的丁敬武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可是还是很想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