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间,夏溶月能听见里头皇帝的恸哭声:“你怎么就死在朕的前头?”
“朕还没准你死,你怎么就这样早去了?”
“......”
孰真孰假,夏溶月已经分不清。谁又知道皇帝是否真心?
是他,给了林妃无限恩宠,也同样是他,将她推下了无边地狱。
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身处地狱之中,而是那个原本带你上天堂的人,将你引入地狱。
或许,皇帝对林妃是真心,又或许,皇帝只是装给他们这些人看,也或许,真假都有,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等到皇帝恍惚推门而出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灰色,太阳即将露出它的第一抹光亮。
看着皇帝充血的眼睛,和虚浮的步子,夏溶月心中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妃追封,以皇后之仪安葬,举国丧半年,不得喜乐。”皇帝扶着门,脸上颇有灰败之感。
这一夜,他最后的一丝精神气,也压垮不见。
“是,皇上。”夏溶月行礼,纳罕良久。
皇后之仪,就连当初皇后,也未曾按照皇后之仪入葬。不过当时的皇后身为罪人,也确实不能葬入皇陵。
而皇太后却不算是罪人,她也未曾享受过举国丧半年的待遇。
举国丧半年,上下素缟,不见喜色,不许嫁娶,不得买欢。
皇帝离开,瞳中无神,摇晃着回了甘露殿。
看着他的背影,夏溶月更加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或许,他只是装出一副样子,借此稳住太子的心。
要知道,恭王此刻就在宫外,对宫中虎视眈眈,若此刻太子再彻底反目,他的日子,就到头了。
为了安危,演一场戏,也未必不可。
夏溶月和石榴重新将事情分配了下去。原本夏溶月以为,皇帝会高封林妃,至多封成贵妃,可不曾想,他竟舍得拿出皇后的位置来。
不过也能理解。将林妃追封为皇贵妃,能止住悠悠众口,又能安抚太子,又能不助长外戚威风,何乐而不为?
反正,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虚位罢了。
在夏溶月忙着林妃丧礼的时候,皇帝,病倒了。
虽他病重在夏溶月意料之中,但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却让夏溶月措手不及。
尤其是她忙碌之际,还有人找她的麻烦。
夏溶楠借着给林妃拜祭之机,进宫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万福。”夏溶楠拜过,在宫人的安排下在夏溶月下首坐下。
“恭王妃这些日子辛苦。”夏溶月手指轻轻扣在茶盏上,稍斜着眼睛看向夏溶楠。
“也并无多劳累,只是要叨唠太子妃几日,在宫中留一段日子。”恭王妃笑,稍稍低头,眉眼弯弯。
“恭王世子可也与你同住?”夏溶月问。手指稍紧,唇角绷直。
“是。”恭王妃笑,没有再多言。
至此,夏溶楠的目的就很清楚了。京城外,恭王的势力已经明确,而如今不明朗的,只有宫中。
她这是要将手伸进宫里,准备下一步的动作了。
手渐渐掐紧,夏溶月想,她的动作,也必须加快。至少,要在夏溶楠动手之前,布置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