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流水声淙淙,已经快要入冬,天开始泛寒。李廷慧算着日子,大概这封信已经是两个月前写下的。
外头有脚步声近前,李廷慧起身,迎了出去。
开门,外头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老头儿。
李廷慧作揖,稍稍鞠躬:“朱夫子。”
朱夫子点头,进门来:“皇太孙不必朝老夫行礼。信件您可看完了?”
李廷慧侧身将朱夫子让了进来:“我已经看过。”
他神色淡淡,没有太多的情绪写在脸上。可朱夫子还是从他眉眼之中看见了高兴。他迈步,走了进去。
“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间,弟弟就一岁了。”
李廷慧的脸上有种不符合他稚嫩的老成,感慨之间,反而叫朱夫子觉得欣慰。
“太子来信,说准备迎皇太孙进京。”朱夫子退后一步,鞠躬贺道,“恭贺皇太孙。”
“不必多礼。”李廷慧脸上染着一抹淡淡的笑,“夫子,这些日子还要多谢你的照顾。”
朱夫子直起身,“皇太孙太过客气,若不是太子,老夫也不过是山野农夫一个罢了。”
“夫子谦逊。”李廷慧笑,眼中却瞒不住有种淡淡的忧伤,
他毕竟还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虽心智比旁人要长许多,但还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半分不少。
“皇太孙不必难过,此次前去,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也定会高兴。”朱夫子笑言,“终于,您还是等到了团圆的时候。”
“嗯。”李廷慧低头,唯恐朱夫子看见自己眼中有眼泪在转,可他还是忍不住问,“我,真的长得很像父王?”
“皇太孙自然像太子殿下,等您进京,见到太子,便知晓。”朱夫子笑,走上前收拾好桌上的信笺。
那是写给朱夫子本人的,并不是写给李廷慧,李落还不知晓这里的情况。
自打李廷慧记事后,朱夫子听闻京中有变,就擅自将李廷慧移到了他原先所在的那间屋中。
当然,后头是经过了修缮的,不似从前朱夫子旧址的破旧。
从案上拿起一只木雕盒子,朱夫子从里头取出一叠信纸,对李廷慧道:“您瞧,每次太子殿下给老夫写信的时候,都会提及您的名字,每封信的最后尾款,都是太子妃亲笔。”
看着上头用小篆写下的‘廷慧可好’,李廷慧温柔了眉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太孙准备一下,咱们择日回府,过些日子就要出发进京了。”朱夫子笑,“替身已经准备好,此番您要辛苦些,同我绕远路进京。”
李廷慧略有所思,点点头:“一切听从夫子安排。”
“那老夫就先下去准备。”朱夫子瞧了眼李廷慧的脸色,知晓他不愿自己在这里久留,便自己告退。
果然,李廷慧作揖:“辛苦夫子。”
“老夫告退。”朱夫子出门,将门掩好。
李廷慧轻手轻脚,悄悄走到门后,听着朱夫子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才放心起身,抱着木盒子爬到了自己床上。
从床里,他翻出一幅画卷,认认真真轻轻的展开。
里头,画着两个人,正是夏溶月和李落。他们相视而望,脸上晕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