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秀亲启’,是奶奶的笔迹!
季洛秀从没想过,奶奶去世之后,她还能收到奶奶的亲笔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尽管她极力控制,声音还是带了几分哽咽。季洛秀微微扬起下巴,把眼角的湿意逼回去。
她不想让阳阳也跟着难过。
那五天的批.斗、游.街,以及奶奶的突然离世,是阳阳心里不可触及的痛。也因此,季洛秀一直没有多问,更不知道,奶奶咽气前,有过短暂的回光返照。
并且亲手把贴身收藏的信,教给了罗靖煊。这封信的存在,就连阳阳都不知道。
奶奶被关的时候,肯定没办法写信,那这封信应该是提前写好的。
季洛秀脸上掩不住的激动:“奶奶不怪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意,阳阳听不出来,罗靖煊作为兵王,自然注意到了。
心里不由生出懊恼:没想到丫头心结这么大,早知如此,他该早些把信教给她才对。
这么想着,手早已伸到季洛秀头上,轻柔的抚摸着:“你奶奶醒过来就想明白了,说你不可能是林木说的那种人。还说,你是她的好孙女,也是阳阳的好姐姐。
你奶奶说,她让你爷爷等的太久了,终于可以见面了。叫你不用难过,带着阳阳好好过日子。”
“奶奶……”季洛秀鼻子发酸,嘴里也是酸苦不已,好像胃里的酸水全都涌出来了般。
罗靖煊说这些话时,没有避着阳阳。
奶奶去世那天,他的手指被切断一半,被拉去医务室包扎。等他知道时,奶奶已经盖着白布,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原来,奶奶还有信留给姐姐……并没有责怪姐姐。
这些日子,他一直很矛盾,每次想亲近姐姐,总会想到奶奶的死。奶奶一封信,让他如释重负。
心里一松,顿时抱着姐姐嚎啕大哭,“奶奶……”奶奶偏心,给姐姐留信,却不给我留!
季洛秀再也忍不住,拢紧了阳阳,默默流泪。她倒想和阳阳一样,大声哭个痛快。可她芯子早已是老妖精,哪里好意思。
罗靖煊静默:“……”所以,他把姐弟俩都惹哭了?
“秀秀,你在家吗?”张浩的声音突兀的外面传来。
阳阳自觉是小男子汉,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哭。罗靖煊是他定义的内人,在他面前哭了也不害臊。
而张浩,则是那个外人。
一时收不住眼泪,又不想被外人看见,阳阳扭身就进了里间,不肯出来。
季洛秀将信收好,又擦了擦眼泪。不想,张浩走近了,听到屋里有哭声,心里一急,也不管他的问话有没有人回应,就自个进来了。
这一进来,刚好看到季洛秀在擦眼泪。而一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军人。脸上浮起一抹愠色:“是你欺负我的秀秀?国家培养你们这些当兵的,是让你们保家卫国,不是欺负弱女子……”
他的话刚刚落下,罗靖煊眼神如刀飞射过来,张浩心里一颤,刚才,他居然有种凌迟的感觉。
这个男人是谁,秀秀就是这样被他吓哭的?
“秀秀,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其实,他心里同样莫名的打鼓。不过,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不能输了气势。
呃……季洛秀被张浩一系列自我脑补的行为,怔住了。等她回醒过来,诡异的,她居然有点心虚。
心虚之余,又添了几分恼意。张浩刚才说‘我的秀秀’,谁让他这么说的!
张浩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的,待人热情得很。知道她领了挑肥料的任务后,别的知青都躲的远远的,就他几次三番过来,要帮她挑肥料。
不过,都被她拒了。
这么一个人,她讨厌不起来。再说,除第一次见面,他疑似表白过一次,之后都是以哥哥自居,说不会对未成年女孩起龌龊心思,她当然不好拒人千里。
一来二去,在知青中,除了赵安安,就是张浩和她走得最近。
“张浩,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我罗哥哥,来看我的。”
罗靖煊一直没出声,周身的温度却越来越冷。季洛秀心知他生气了,下意识的开口解释。
很显然,罗靖煊并不满意这个解释,还在继续降温,眼看就要达到冰点。季洛秀忽然想到什么,道:“罗哥哥,他叫张浩。是这里的知青。是个很热情的人,第一次见面就非要做我哥哥,要保护我这个妹妹,不被那些狼叼走……呵呵”
季洛秀一番话,以干笑收尾。尴尬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她都在说些什么,不知道越描越黑吗。
而且,她和罗靖煊之间,说穿了,也就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她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
不过,一个直呼全名、一个喊‘罗哥哥’,亲疏高下立见。
罗靖煊睨了一眼季洛秀,见她满脸不自在。余光又瞟了瞟打着‘哥哥’旗号,说是防狼、却本身就是一只狼的张浩。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直觉他不喜欢小丫头被人觊觎。当下气场全开,幽目森然的盯着张浩:“秀秀还小,胆子也小。不过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来欺负她。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我也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季洛秀傻眼:这行事作派哪里像个军人,土匪还差不多。难道他离开军队,受刺激了?
罗靖煊不知道,他眼里的小丫头,心里正胆子不小的编派他。若是知道,一定会清冷的瞥她一眼,然后冷冷的告诉她:军人,就要这么霸气。
但他不知道,这会他如同凶兽的目光,仍然紧紧盯着张浩,强势宣告,“她有我一个哥哥就够了。所以,你可以走了。”
罗靖煊还没意识到,因为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张浩,让他对季洛秀的感觉出现微妙的变化。
不管是哪种感情,都不妨碍他将季洛秀养成。
他的话,带着浓浓的独占欲,怎么听都不对味。听入张浩耳中,更有种被情敌三振出局的意味。
这让张浩很不爽:“我凭什么走,我还有话跟秀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