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团团他们拍着手叫妞妞胆小鬼。罗绮年招手：“团团。”

团团跑过来腻在她怀里，罗绮年扯他站好，沉着脸问：“前儿夫子教你的《弟子规》全忘啦？”

“没呢。”团团摇头晃脑背起来，待背到“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的时候，罗绮年打断他：“可知这两句的含义？”

团团咬着手指思索，声音低低地：“知道。”

“好，去给你妞妞姐道歉去。”团团不愿意，罗绮年严肃地说：“假如你和你的伙伴们走在路上，你不小心摔倒了，吃了满嘴泥，你的小伙伴们都笑话你，你会不会觉得羞窘难受生气？”

团团一言不发，想了好一会儿，走到妞妞跟前，端端正正做了个揖：“妞妞姐，对不起，我不该嘲笑你胆小，请你原谅我。”

妞妞忙道：“团团弟弟，我没生你的气，是我自己胆小，不怪你。”

团团笑了：“以后我不笑话你胆小了，你不敢骑马我就带你一起骑。你不敢玩耗子抓毛毛虫，我抓来和你一起玩……”

妞妞急得快要哭了，想拒绝，又怕伤了团团的心。答应么，她又实在害怕那些臭烘烘的老鼠和毛茸茸的毛毛虫，若被毛毛虫爬到手上，还会起红疙瘩，痒痒的。

“团团，”罗绮年好气又好笑，点点他的额头：“你妞妞姐是女孩子，不喜欢玩耗子毛毛虫。”

胖胖和墩墩见了，也去和妞妞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喊她胆小鬼。几个小淘气包门又欢欢喜喜，手牵手看肥肥嘟嘟去了。

“爹，娘，轩子回来了，该给孩子们取大名了。”

韩父捋着胡须说好，问他取个啥名字，他说让娃娃自个儿爹娘想去。韩家世代耕种，祖祖辈辈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有族谱一说。韩轩几个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便托家中唯一的举人韩贤帮忙。

韩贤绞尽脑汁，翻烂了几本书才选出几个满意的字，让哥哥嫂嫂们挑选。此后话不提。

用罢晚饭回房，罗绮年吩咐春燕把她的桃花粉路绸对衿袄儿收起来，以后都不穿了。春桃嘟嘴：“夫人，听冬梅说，悦己时新冬装程小姐每样挑了一套，有好几套颜色和夫人的重了。夫人要都收起来，就没有几件能穿了。”

春燕笑道：“感情夫人得裁几件与众不同的？”

秋兰愤愤不平道：“夫人干嘛要避着她？冬梅还说，程小姐还挑了两套跟夫人一样的首饰，难道夫人都不戴了？要我说啊，夫人就该和她穿一样的，戴一样的，叫她比到泥里去。”

春梅咯咯咯附和。

“休得胡言！”罗绮年呵斥。“她哥哥救了大老爷，只凭这一点我就要待她好。”虽然她很不喜欢程玉莲，但是也不能让下人轻慢了她。

男人优秀，难免招蜂引蝶。只要他的心在自己这里，再多的花花草草也无惧。若他离了心，强赶莺莺燕燕也无用。

“是，夫人。”春燕几个认错，小心翼翼收拾衣服首饰。

“玉莲妹子的事儿，你有章程没？”罗绮年挑了挑灯芯，灯光下认真看书的男子轮廓深邃，五官立体，英俊非凡。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灯下看俊男，也很娱目呀。

韩轩挑挑眉，伸手揽她入怀，吻吻她沐浴过后犹带皂角香味的湿润秀发：“交给娘。”

“呵呵，别说你没看出来她喜欢你。”

韩轩微愣，他真没看出来。

罗绮年气闷，感情她一个人生气吃醋较劲半天，人家全然不查！丢掉碍眼的兵书，欺身而上，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喊：“韩哥哥。”百转千回，缠绵悱恻，是程玉莲的腔调。娥眉微蹙，双目含泪，是程玉莲委屈的小表情。

韩轩身子一紧，搂紧她要去吃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不曾想被她一把推开。“我都没喊你叫韩哥哥过。”

委屈的。

韩轩轻笑，搂着她的腰身，摩挲她优美的曲线：“以后不让她叫我韩哥哥，只许你叫。”

罗绮年拍掉他作乱的大手，柳眉倒竖，泪眼婆娑：“骗我！她喊你韩哥哥的时候，你应得可开心了！”韩轩想笑不敢笑，粗粒的指腹轻轻揩掉她落下的金珠：“我不骗你，我只喜欢你喊我韩哥哥。”

“才不要，才不要叫她喊过的。明儿你跟她说，让她换个称谓。不拘韩轩、韩大哥啥的，总之不能是韩哥哥，太肉麻，叫人误会你们的关系。也不能喊我做姐姐了，我没有惦记我男人的妹妹，也不想给自己找妹妹，我有弟弟就够了。”

吧啦吧啦一大堆。韩轩无不点头答应。他的小媳妇儿啊，年纪虽小，行事沉稳大气，他不在家的几年，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孝顺父母，教养儿子，照顾兄弟。真真比一般男儿还有担当。难得看见她娇柔的一面，他稀罕不已，爱到心里面去了。

情不自禁吻上她一张一翕的小嘴……缠缠绵绵，情深不倦，直到罗绮年呼不过起来，韩轩才放开了她。爱怜地摸摸她娇嫩的双颊：“傻瓜，都生了孩子了还不会接吻。”

罗绮年害羞，埋首他的胸襟，仍不忘刚才没说完的话题：“轩子你要记得啊，不管将来你的官有多大，你都不能纳妾。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主动离开你，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韩轩箍紧她，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怎么舍得委屈你。”

“西北荒芜，玉石到不错，我给你选了几块，你喜不喜欢？”说着从屋角拽出一个大包袱，包袱里有一个朱红小木匣：“圣上赏的一千金，补贴家用。”

罗绮年笑眯眯抱进怀里。她有钱，她男人给的钱也要要的。

“存着，将来给团团娶媳妇儿用。你什么时候藏进来的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韩轩笑而不答，搂着她凑在灯前教她看玉石的水色。寒蛩凄切，月昏灯黄，英雄佳人脉脉对视，温馨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