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一个小山村,曾经的山村修了一条往内的公路,至少可以让车辆进去,但是在这个国家,汽车的普及度还不高,所以肖岚一行人选择了牛车作为临时的交通工具。
从发达的国外城市,回到中国乡村,坐牛车,在山岭野路里面穿行,全是一股牛粪混杂青草的气味,三人的感觉各有不同。肖蔷很激动,因为一直期盼着回家,盼了足足三十年,现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在幼时熟悉的环境里,记忆涌出,热泪盈眶。早年就出生于海外的菲尔德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出身如此艰苦,不能忍受,也必须忍受。
肖岚没有在意周遭的环境,她在想着前几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情,一直想法到了现在,额头都有点胀痛。
她大概可以理清思维,在通过几天的思考后,也明白了桂雪一直以来的秘密――桂雪来自未来,而且未来的历史没有肖岚的出现,肖岚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也就间接暴露出来了。
所以她才十分头疼。
为什么系统模拟会出这样的错误,居然出现来自未来的人?好在肖岚已决然的姿态否定了桂雪的看法,只希望任务不要降级处理。每一次肖岚在任务世界总是希望做到最好,无论是钱还是其它,这可以给她的任务完成带来巨大的方便,这样却也使她暴露在桂雪的视野里。
看来以后要低调点,这是肖岚深思熟虑后得出的严肃结论……
牛车在山道中来回赶,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越过多片山林,终得以来到肖蔷希望到达的故乡――林家屯。
自己的家乡,自己生长的地方,总会带来感触,肖岚不是林招娣,却在落地的那一刻感到了踏实感,熟悉感,忍不住热泪盈眶。给一些钱给拉牛车的老丈人,三人收拾行李下牛车,他们本来的行李就不多,一人一手足以走过剩下的路程。肖岚明智的换了一双硬底鞋,泥土烂路中行走,看见了村头的土地庙。
一位垂老的农夫站在了山头,抬着两个竹篓缓缓前进。肖岚认得那人,准确来说是林招娣认得,那是林家的旁系。既然林招娣认得,肖蔷也会认得,没有等肖岚做出反应,肖蔷就已经向前小跑而去,激动地心情表绎于色。
“三伯!”肖蔷靠近,走到了林三伯的面前,情不自禁地呼唤了一句。一个已经四十多的优雅女性,现如今激动成了一个孩子。
“谁?”林三伯很疑惑,抬起眼睛,瞧着眼前人很是陌生,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贵人。
“我是带娣,林带娣啊!”肖蔷来回指着自己,告诉林三伯她的本名,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希望对方可以记得。
“带娣?哪个带娣?”林三伯年老健忘,况且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正如肖岚猜想的一般,不再记得了。可正当肖蔷即将面临失望的结果,林三伯顿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指着肖蔷感动地回应,“带娣,带娣!我记得了!”话口一出,顿时老泪纵横。
“带娣啊!你原来没有出事呀!真的太好啊!”林三伯的眉目皱成一片,眼睛泛红,泪水直流,放下了肩上的扁担,啪打着自己的裤腿,想要触碰对方,看到她白净的衣服,便收回了手。
“你阿娘,阿爹,他们哇一直盼着你呀!”说到着,老人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无法控制。
两人两眼泪汪汪,肖岚看着也有感触,但那不是她的,从她踏上这片土地开始,身体的掌控权就属于林招娣了,而不是肖岚。林三伯牵着肖蔷进到了土地庙歇息,两人稍稍平复心情。肖岚和肖蔷的丈夫只是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我阿爹,阿娘呢?”聊了一会,肖蔷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三十年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还在不在,老了驼背了,还能不能下地,还有弟弟怎么样了,娶媳妇了没?……很多很多,她都想知道,在自己童年记忆里面的人,究竟过得怎么样。
听到肖蔷的询问,林三伯本来平复的心情顿时又哽咽了起来,他为林家父母而伤心,更为肖蔷还为知道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而伤心。
他掺和着泪水,断断续续的说到:“在那年水灾后,你和招弟去厂里后,大半年没有消息,他们一着急就想要去,找你们。坐车出去的时候,山老爷震怒,一下子就把车子给埋了!”
“你弟弟他没有去,只能吃着百家饭拉扯大!”说到最后,也是感叹命运做弄人。
本来林三伯说着她父母不幸的遭遇,让肖蔷神色暗淡苍白,泪光闪闪,因为她早有预感,但之后听闻自己的弟弟还活着,至少还有精神寄托。
“那他呢?他在哪里?”肖蔷把眼泪止住,急忙开口询问。
“唉,作孽!”说着,林三伯又捂起脸来,不敢直视肖蔷的脸,愧疚涌上心底。
等到林三伯平复心情细说,肖岚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林三伯接管了林家的宝贝儿子,好心好意地疼着,反倒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在年近十岁的时候,和人比赛爬树,最后把腿给摔了,变为了一个瘸子,现在靠着一门手艺活苟延残喘,更没有娶妻生子。
听完了林三伯述说的往事,一路沉默地肖岚开口说:“能带我们去见见吗?”
……
林家屯少有的手工裁缝店,在小孩童们看来,那家裁缝店的店家很是可怕,皱着眉头,没有头发,走路一瘸一拐,手上全是茧子,脸上有着大口子,抽烟,笑起来还一脸黄牙。没有老婆,孤身一人,吃喝拉撒全在那破旧的土泥裁缝店里面,性格孤僻。
最重要的是,每当孩子们爬他面前的那颗树,他只要抓着了,就直打一顿,知道孩子们哭哇哇了,他才肯松手。
今天孩子们再去爬树,希望趁着他还没有醒来,就去把他树上的果都偷了,可当他们到来的时候,看到了两个漂亮的阿姨,都是有钱人,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孩子们都很新奇的。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可怕的裁缝店家,看到他们后,居然像孩子一样哭了,哭得没有力气撑起拐杖,趴在地上哇哇直叫,哭声哀伤得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