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从肖岚的身后走出来，脸上的激动和喜悦无法抑制，偷听到肖岚要抢粮，他很高兴有人可以跟他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不经大脑就把想说的说了出来。

他突然出现和说出的话，都让王牛光很吃惊。反观肖岚，虽然心里面有点意外，面部表情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没有高兴，甚至内心有点抵触。

肖岚抬头看了陈老汉，面无表情，用略微冷漠的语气问：“你也想抢粮？”

人多，对肖岚自然是有利很多，可以让抢到粮的几率大大提高。

肖岚不会排斥别人入伙，可他也不是盲目地让别人加入。而且他也不喜欢被人“听墙角”。

陈老汉察觉肖岚话语里面的试探，也渐渐收起了笑容，面容平静。

他会笑，不代表他是个送死的疯子，之前的谈话就可以看出，他很有主见，还会自保。

会笑，只是因为有人的目的跟他一样。但是肖岚那么冷冰冰的一句，他也就从盲目的喜悦里面走出来了。

“是。”老汉点头，随后他坐了下来，面容镇定，盯着远处县城门口守门的人很久，开口继续说，“粮不够，之前全部公社拿去了。叫公社还粮没有，却没有得到一粒米，还被赶出来了。我们家已经挨饿了一天，快撑不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四人都要死。虽说有人贩子，可之前三个娃子都死了，现在我没有任何卖孩子的心思了。”说道这里，陈老汉悠悠叹气，语气沉重，没有继续说下去，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那一句话是肖岚在试探，在打探，希望可以通过陈老汉的面部表情来判断出，他所做的决定对他自己来说有多重要。

越重要，就越会拼命，就不会临阵脱逃。

因此陈老汉在说，肖岚也在听。

“真公社真的是吃人的，不给他们一点退路……”说得这里，陈老汉有感叹了一番。

怪不得之前他会对肖岚推心置腹，只是因为他面临绝望之下，想着找一个人倾诉自己所遭遇的人间地狱。肖岚也知道了，为什么陈老汉有想要加入他的念头，原来都是被逼的……

他了解了情况后，点头回应了陈老汉的决定：“如果你做好了不会回来的准备。”肖岚提醒了他一句，希望他考虑清晨。

“想好了，反正都是死。”陈老汉是点头了，可他却没有就此闭嘴。

说到抢粮，相对于压根就没有考虑结伴而行的肖岚，陈老汉则是想着怎么样把所有人都集结起来。

肖岚一答应，陈老汉就以伙伴的身份开始提建议的，他继续说着：“老大哥，其实真正对公社不满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人。他们来到这里被迫交粮，没有吃食，都对此心升不满，都跟我一样。”

“我认识几个人，他们早就想那么做了，或许我们大家可以一块去！”

交粮不还，对此心升不满的难民自然不少，可他们大多数不敢反抗，而是选择默默忍受。

难民缺少带头人，但是谁都不想成为那只“出头鸟”，都选择自保安身，最后绝望到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死去。

肖岚也想过要把难民全部集合起来，鼓动他们的情绪，然后进行反抗公社的活动。那毕竟也只是猜想，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谁会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还要一起反抗公社，抢粮？

肖岚有心，也无力，所以才会无奈之下选择一个人去抢粮。

可这次陈老汉的话给他指出了明路。

或许他不用将难民聚集起来鼓动，而是慢慢渗透，讲消息传出去，在难民之前的交谈中传播，跟有同意想法的人定会注意到。

知道的人多了，加入的人或许会变多，胜算也会变多，之后有局部到整体，可能会发展成一场反公社运动。

这也是一个对肖岚有利的结果。

陈老汉的建议，肖岚经过了深思熟虑，最后也只是表现出犹豫的神情，问道：“你说的人，他们也想抢粮？”

虽说大家一起抢粮，可以将风险降低。但就怕他们贪生怕死，只是口头说说。

陈老汉也了解到肖岚的犹豫多半是因为怕那些人不坚定，他却不是那么认为。

陈老汉摇头解释说道：“人饿到不行，什么都敢做。”连吃人都敢了，抢粮还怕什么？

肖岚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松口，点头说：“好，你把他们叫来。”

……

整个过程，都是王老汉和肖岚在开口说话，王牛光抱着哭个不停王丫，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发现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便咬牙不再说话。

偷听肖岚和陈老汉的对话，王牛光也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

肖岚和陈老汉的意见达成一致，在最后决定了组织难民进行反抗，抢粮。

在王牛光看来，一群人去抢粮，这比原本肖岚要一个人去抢粮的行为来说，更加的大逆不道，却也是更可能成功。再加上肖岚之前述说的话语，一时间王牛光也动摇了不想让肖岚去抢粮的想法。

王牛光怎么想，没有在肖岚的考虑范围内，只要他照顾好王丫就好。肖岚和陈老汉在意见达成一致之后，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刻不容缓。

肖岚先把之前藏着的小球藻拿了出来，给陈老汉一家人充充饥。之后他先跟随陈老汉去见到几个对公社不满的难民，然后又是被抢了粮后的难民……只要有反抗的可能，仇恨的目的，他们一个都没有落下，最后足足聚集了三十多人。

在一个晚上，他们聚集了三十多人，虽然不多，在肖岚看来也已经够了。

毕竟大家是目的都是抢粮，不需要太大规模的人群，人一多，最后抢到手里的粮怎么分反倒是出现了问题，最后大家还是决定把抢到的粮食均分。

肖岚和陈老汉一家四口在一晚上，召集好了人，三十人都开始制造工具。用农具铁弯刀把木棍或竹子削减，作为武器，可以让这三十多个人具有攻击性，至少可以坐到以一敌多。

一晚上，人，武器，都齐全了。

黎明来临，他们奔着县城食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