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走得时候,金知蝉还是让他把赵忠金一起带走了。那个赵医疗兵虽然重要,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小人物,当初又是被霍去病给弄丢在大漠中的。这件事本就是霍去病的错,故此,汉武帝并没有株连赵家人。而赵家人现在依然都在东平里过得非常好。
故此,金知蝉在没有将这个孩子留下,既然有亲人在,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没有必要留在身边。
对于朝中的事情,苏武在于卜至忠的交谈中,听得出来,卜家人已经完全不在关注朝中的任何事情了,甚至于,卜至忠连皇帝的事情都没有过问一句。
这让苏武的心里既有不高兴,又有些困惑。
按说,金知蝉和卜至忠夫妻,一个是汉武帝临终前指定的保姆之一,而另外一个却是顾命大臣之一,难道真的就为了刘弗陵大婚一事,彻底与朝廷,与皇帝陛下,与霍光闹翻了吗?
对于此,忠心耿耿的苏武极为不理解。
在归程中,苏武路过东平里,不现如今已经该叫做东平县的时候,将赵忠金送还给了他的家人。在见识过东平县的繁华盛景之后,除了城墙和城池的占地面积,而又长安城雄伟之外,其繁华程度和人流居然一点都不逊于长安城的两市。
这让苏武不得不赞叹金知蝉真是大汉朝天下第一奇女子的称号,非是浪得虚名。靠着一个女子的影响就能够把一里之地发展到如今这个模样,古往今来,很多男子都不一定能够做到的,却让金知蝉做到了。
不过,等他们一行人再次回到长安城的时候,霍光居然在自己的府中设宴亲自招待苏武,席间,霍光的话里话外却都是在套问苏武与金知蝉夫妻谈话内容。
苏武又不是傻子,很快,他就明白了霍光的意图,设宴招待自己是假,企图从他套出金知蝉夫妇对于朝廷的看法才是真。
回府之后,经过反复思量,苏武这才猛然醒悟到,原来,金知蝉夫妇和木栋恐怕是早就已看出霍光有做权臣、独霸朝政的打算。汉武帝之所以要留下五位顾命大臣,不就是为了防止有权臣独掌朝政,一家独大,进而威胁到皇权的场面出现吗?
可惜的是,金日磾早逝,而刘弗陵又过于信任霍光。
如此看来,几年前,金知蝉夫妇借着刘弗陵的婚事,
一则,是在试探皇帝陛下的心意。
这件事本身来说,就连很多在朝中的儒臣们都觉得金知蝉夫妇和木栋争得对,更不要说苏武了。
二则,他们夫妇和木栋在试探完皇帝陛下的心意之后,便立即佯装发怒,辞掉了身上所有官职,就此一身轻松地主动跳出了长安城这个是非窝。
两家人,不,应该说是三家人,就连回长安之后,一直不肯做官的公孙厚乐又都举家返回了原籍。这个时候,苏武已经意识到,他们三家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既然皇帝陛下如此信任霍光,那么,三家人就主动让出位置,干脆就让霍光如愿独掌朝政又如何!
人选是汉武帝亲自定下的,刘弗陵又是如此的信任霍光,苏武忍不住扪心自问,就算是把放置在之前卜至忠的那个位置上,他能够想到最好的方法也同样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主动退出。
这是因为,苏武很清楚自己,他事实上同卜至忠的性格差不多,忠于刘姓皇室不假,但是,他更忠于大汉朝,只要霍光不篡位,苏武就一点都没有跟霍光争权的意图。
因此,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当晚苏武就把独子苏元招了过来,企图劝服儿子跟着自己一起去代郡。
苏武是杜陵人,杜陵是汉文帝陵寝的所在的,离着长安城非常近。苏武担心,即便他带着家人回归故里,也无法躲避开政争的影响,故此,这个时候,带着家人去代郡投靠自己的弟弟苏贤,才是最好的选择。
有一句话说的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说得就是苏元这样的人。
金知蝉提得建议,而作为父亲的苏武亲自劝说,都没有能够劝得通这个独子。
原来,苏武并不知道,因为霍光给苏武这些忠臣的封赏太薄,这个时候的苏元已经暗中加入到了反对霍光的阵营当中。
何况,苏元在长安城中担任郎中,当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放着上朝官不做,去那么远的代郡干什么。
为此,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
苏武找了自己的妻子,也是那个一直在家中苦守自己十九年的小妾云朝,问了问,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他的儿子苏元居然和桑弘羊的长子桑迁搅和到了一起。
桑家可谓是富甲天下,桑迁为人豪爽,出手阔绰,交友广泛。
朝廷完全没有苏武音讯的时候,带苏武留在长安城里的家人并不是太好,苏家是靠着弟弟苏贤和金知蝉暗中的接济度日。
苏元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不愁,但想要做个贵公子就不行了。
故此,苏元早早就和桑迁结交为朋友。
苏武归来之后,桑迁就对苏元更好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苏武又把儿子苏元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只问了他一句道:“儿子,你愿意不愿意跟着为父一起去代郡。”
苏元一听又是这话,扭头就想要离开。
这一次,苏武没有挽留自己的儿子,而是直接在书房里写好了一道奏章,写完之后立即派人送进了宫,而他自己则命令家人开始收拾行装。
很快,霍光就看到了苏武呈上来的奏章,居然是辞官养病。
原本这并不是太稀奇,要知道,跟着苏武一起回到大汉朝的九个人当中,有六个人因为老病而选择回老家,不再为官。
尤其是苏武,他在匈奴那里遭了那么大的罪,身体有病实属自然。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苏武养病居然不会自己的老家杜陵,而是准备去代郡,依附自己的弟弟苏贤,苏武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