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其父公孙敖尴尬的身份,汉武帝这才不得不把公孙厚乐贬到了居延要塞,去接替诈死的公孙敖留下的空缺。
当然,这个决定,当时也是金知蝉的提示,和公孙敖自己要求的。
公孙厚乐和卜至忠都被金知蝉和公孙敖蒙在了鼓中。一直到江充兴起巫蛊大案,卜至忠和公孙厚乐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
若是按照公孙厚乐这些年的功劳和之前的品级,安排低了,有违汉武帝的遗旨,若是安排高了,如今九卿各有各的派系,没有一个是孤臣,也就是说,这九个高官中,除了太常是个儒生倔老头子之外,其他八人全都投向了四位顾命大臣。
木栋是武臣,又管着北军,不会,也不能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
带着孩子入了宫,先到了霍光等人处理政务的办公地点,卜至忠是个直肠子,一见面,便一五一十地将公孙厚乐的请求说了一遍,当然,让公孙厚乐的庶弟为官,这是卜至忠自己加的。
这个阶段,谁也不想任何一个九卿换人,故此,公孙厚乐一旦遵照汉武帝的遗诏回到长安城,如何安置他就成了一个大难题。
这个时候,卜至忠和公孙厚乐主动选择退让,这对任何人都是有好处的。
而且,公孙厚乐所求不多,也不过分,只是想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宫,并且,让两个庶弟到地方上为官,这并不困难。
若是公孙厚乐直接向霍光所要太守、太尉或者县令这样的地方主官,他是肯定不会答应。霍光非常明白一任地方主官对地方百姓影响非常大,但是,卜至忠考虑到了这一点,只是为公孙厚乐的庶弟求了两个县丞的位置,霍光自然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若是公孙厚乐的庶弟干得好,升官很简单,若是干得不好,都不用霍光自己动手,当地的太守就能直接将其免职。
“好,既然是太尉您开了口,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了您的面子。”霍光至少在表面上还是非常敬重卜至忠的,他回答道。
“卜太尉,你和这个孩子才刚见面没有多久吧!这孩子这么如此亲昵于你呢?”桑弘羊也点点头,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霍光等人这个时候,也都发现,公孙厚乐的这个老儿子,自从见了他们之后,便一直躲在卜至忠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出来。
小孩子认生是天性,可卜至忠和这孩子见面也只不过才一天而已,那么,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怕卜至忠呢?
“哈哈哈!让你们见笑了。说起来也好笑,厚乐的这个老儿子,不但认生,而且,他天生胆小,在家的时候,经常被他的亲姐姐欺负。他这不是亲近我,而是在惧怕你们几个而已。我是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人,他不躲在我身后,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不过,若是蝉儿在这里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孩子和蝉儿甫一见面,就亲近都不行,昨晚,蝉儿就抱着这个孩子睡得,我这个作丈夫的居然都被赶了出来。”卜至忠闻言,大笑着解释道,说话的时候,他倒也没有觉得很尴尬。
卜至忠不尴尬,在场的其他人也习以为常了。
卜至忠觉得奇怪,公孙宝儿如此胆小,为什么还跟同样是第一次见面的金知蝉如此亲近,可在场的其他顾命大臣们却一点都不奇怪。
这些日子当中,只要是金知蝉入宫那天的前一天,小皇帝刘弗陵都显得非常兴奋和激动,不光是他,现在就连其他所有伴读都是如此,反倒是金知蝉的大孙子卜承温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淡定。
因为,他在家中的时候,该他这个年纪玩得游戏,都已经玩过了,自然不会觉得太稀奇。
刘弗陵和伴读们就像是中了金知蝉的毒一般,不但不想像以往那样惧怕,反而在孩子们的心中多了很多企盼。
刘弗陵如此,不奇怪,毕竟,他之前只是一直被圈在宫中的金丝雀而已,可霍山和桑喜都是如此,这就不得不引起霍光和桑弘羊的深思了。
不仅仅如此,金知蝉入宫的时候,虽然经常性地带着孩子们一起胡闹,可是,绝大多是,都是刘弗陵和其他伴读们自己选择加入其中的,金知蝉每次都是拿自己的大孙子卜承温和金安上做诱饵,到时候,刘弗陵和其他伴读就会自然而然的上钩。
更为甚至,那一天玩疯了的孩子们不但没有拉下当日的功课,霍光和桑弘羊还发现,刘弗陵在听他们讲解朝政的时候,比平时的注意力都要更加集中,理解能力也会突然大增。
这让一直想找借口将金知蝉彻底赶出宫的鄂邑长公主和太常非常无奈。
鄂邑长公主是害怕金知蝉抢走她对刘弗陵的看护权,而太常却是担心金知蝉把小皇帝刘弗陵引入歧途,就如同当初的汉武帝一般。
汉武帝去世之后,很多儒生在暗中一直都有传言,汉武帝在任时期,骄奢极欲、穷兵黩武等等一切不好的行为,全都是受金知蝉影响的。
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实际证据的。
儒生们的实际证据就是窦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金知蝉母女被迫到东平里定居,那个时候,汉武帝没有亲政,做事中规中矩,既不兴兵讨伐匈奴,也没有实施那些新法。
而最让天下皇亲国戚、世家大族和地方上大中地主和商人们最痛恨的新法,既不是算缗告缗,也不是盐铁专卖,而正是金知蝉提出的限田令。
即便汉武帝把限田令之功之责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强,宫里面还是把金知蝉提出限田令这件事传了出去,汉武帝曾经为此勃然大怒,想要诛杀身边一些被他怀疑、有可能泄密的太监或者宫女,不过,最后被金知蝉知道了后,劝阻了下来。
负天下之谤,本就是身为臣民的职责之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