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外的百姓,凡是忙着干活挣钱的,一向都不会关注那些散播流言的人。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就算是之前那些散布北征军全军覆灭的消息,如果家中没有参与此次北征的,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些人。
那些真正不假消息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商人,极少数没什么见识,却胆小怕死的京官,一直都坚决认为和亲才是最好出路的守旧派,还有就是市井里的闲人。
也只有闲的没事干的人,才有这个闲情逸致在长安城里,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说小话。
而这样的人大多数关注的全都是那些陡然出现在市井里,被人穿得绘声绘色的八卦消息。
至于那些官员,关注自然是张汤,这个皇帝陛下手底下的新贵,居然有胆子敢直接到李少君的府上将他‘请’到了廷尉府,听说是去听他审理宫门外行刺一案。
很快,张汤具体是如何将李少君请出他自己的府邸,并‘心甘情愿’地跟着张汤一起去廷尉府的细节,不知被何人给爆了出来。
原来,张汤虽然带着大批的手下到李少君府外,可是,他却是孤身一人去见到李少君。在张汤说出自己的来意之后,李少君自然是变颜变色,不肯轻易就范,结果,张汤居然敢用抽出一把匕首,将李少君直接挟持出了他的府邸。
而且,在正式开堂审理此案之前,廷尉府更是爆出了一个特大的消息,张汤在审理此案的时候,居然要打开廷尉府的大门,放‘热心’的百姓前去听审。
其实,这都是张汤自己故意派人在城中散布的半真半假的消息。
亲自挟持李少君出府不假,可是,张汤当时真的没有用任何的武器,他只是一个箭步蹿到了李少君的身旁,轻声说了一句‘匹夫之勇,五步之内!’
李少君这个怕死的家伙,就乖乖地被张汤架着胳膊拽出了他的府邸。
这下子,不但是那些对此案非常感兴趣的官员们一个个急匆匆往廷尉府赶去,就是那些闲着无聊的百姓们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集体冲向了廷尉府。
这下子,倒好了。
长安城中,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一向避之不及的廷尉府大门外,被迟来的人群围得是里三层外三成。除了廷尉府外一个过道无人敢当道之外其他地方连个插足的地方都没有。
听先到的人说,中间那条过道,是廷尉大人专门留给今日将要被审理之人留下来的。
“兄弟,我可是听说了,宫门外行刺一案,是李少君首告的。而被告却是千万石女家中的管家,陛下派人亲新丰县要人,都没有能够要到。廷尉大人就能找到那个管家啦!若是找不到的话,他今日总不会审讯李少君吧!”看热闹的人向来是不嫌事大的,一个生得骨肉如柴,偏偏喜好风雅,手中拿着一把纸扇子年轻人,向他身边的一个兄弟道。
“呵呵呵,那个管家,廷尉大人自然是找不到的,而审李少君,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可是,兄弟,你忘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守卫宫门的那些禁卫啊!”这位倒是个明白人,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张汤今日究竟要审何人,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位廷尉大人是不是活腻味了,居然敢触碰这个皇帝陛下已经明确表示要冷处理的案子。
张汤是刘彻新进宠信的大臣,这一点不假,可是,他就算再如何得宠,也比不上李少君和修成君一家人。
看不出张汤此举深层意思的人还有很多。
比如是,最近一段时间,在长安城中一直派死士散布关于北征军坏消息的末后黑手,就很不理解张汤此人的这个举动。
此时,这个幕后黑手正在一条被火把照得明亮的地道内,与人商议此事。
“左先生,今日派出去的人,效果如何啊?”问这话的,却是一个用黑色纱巾蒙着头面的年轻女子。
“公主殿下,人倒是派出去了。可是,以我之见,今日行动的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啊。”被称为左先生的,并没有藏头露尾,不过,此人的面貌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生得獐头鼠目不说,偏生头上还缺了一只右耳朵,让人一见恐怕都是终身难忘。
“哦,这是为何啊?”这个被左先生称为公主殿下的年轻女子,赫然正是翁主刘陵。
此次的任务,却是她的父亲淮南王刘安派手下的亲信淮南八公之一的左吴亲自从淮南带来的死士,目的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将长安城搅乱。
刘安认为,卫青这次贸然率领五十万南军出塞,与匈奴人决战,必败无疑。
那么,这次可就是天赐良机啊!
一旦,刘安抢先一步得到前线的坏消息,他就会立即联络那几个也想要造反的刘姓诸王,趁机一起举兵造反。
雷被的突然失踪,这就让刘安感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察觉到,长安城里的那个小皇帝,也许已经察觉出自己一直在密谋造反的这个事实。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
这个成语用在刘安的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作为一代儒学大家的刘安,也许从汉景帝时,就已经心怀叵测之心。只是七王之乱的失败给刘安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吴王刘濞一起其他六王那么大的势力和那么强的实力都一直不能成事,因此,刘安这些年,除了一直在暗中联络那些对刘彻心怀不满的刘姓国王之外,还一直在与匈奴人互通消息。
当年,七王之乱的时候,吴王刘濞其实已经派人暗中联络过军臣单于。很可惜,那个时候的军臣单于见机而迟,等到他相出兵的时候,汉军已经平定了叛乱。
因此,刘安这次想要举事,还必须先要打探到塞外汉军的真实情况。
“回禀公主殿下,属下虽然猜不透张汤此举的真实意图。可是,包括张汤在内,牵连进此案的三个人,可全都是刘彻的亲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