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恩公得了太后的懿旨,这些天得以自由出入宫廷全权料理皇帝的身后事。
皇帝突然驾崩,作为跟前的御医自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李微以治疗不得利为由,将四位御医全部停了职,又将跟前服侍的太监宫女全部拘禁了起来。
这事她要详细的盘查,等到伏光真正的死因水落石,责任落下后,她才会放开这些人的自由。
赵骞每日忙朝堂上的事,忙着处理公务批折子。原本计划过了灯节就去西北大营,可突然出了皇帝驾崩这事,这事他只好往后推迟。
礼部拟了谥号过来请李微挑选,李微瞧了一眼,有“怀”、有“冲”、“思”和“庄”四个字。
这几个字字面意思也不差上下,李微并没有立即做下决定。
伏光明日才大殓,所以暂且停灵在仙居殿,待过了五七之日才将棺椁存放在寿皇殿,等到山陵建成之日才入地宫下葬。
“太后,摄政王过来了。”帘外的嬷嬷向李微禀报了一声。
李微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因为皇帝之事两人倒又恢复了往来,赵骞每天总要过来瞧瞧李微,向她禀报一些事务的进展。
帘子被揭了起来,赵骞便弯身进来了。
他施了礼,这才看见了桌上的漆盘里整齐的放着几块桃木牌,牌子上各写一个字。
“这是礼部呈上来的谥号吗?”
“是,让我从中挑一个,可挑来挑去都没拿定主意,你来帮我看看。”
赵骞一眼扫去,又道:“这四个字不拘哪一个都成。”
“明天就要大殓了,谥号的事得赶快定下来,也好书写灵位。”李微苦涩的说着。
“你决定吧,只要是你给选的,皇上他还要挑剔不成。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医学馆已经正式上课了,一共三十个学生,配备了三个大夫。款项也批下去了,一切都向着既定的方向发展,你不用担心。”
李微自然道:“有你在,我当然不用担心,只是让你操劳了。”
“这不是正该的么,你现在让我监国,可不得处处费心。”
这话过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伏光的死给李微打击很大,重新来过后,她以为能改写伏光的命运,让他平稳的接过政权,好好的当个皇帝,也算是对得起早去的姐姐和先帝的嘱托。可重新来过之后,她还是没有挽回局面,依旧没有改变伏光的命运。
几天了,李微寝食难安,忧伤过度,原本还算丰润的面庞这几天下来实在憔悴了不少,眼眶下面也有了淡淡的青色,颧骨也露出来了。
看着她悉眉不展的样子,赵骞这时候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想告诉她别太难过,可死的是她的养子,虽不是亲生的,今年来也有母子情分了。更何况是早夭,一般的人心里都承受不了。
不过李微这模样又实在让他心疼,赵骞犹豫了半晌终于说了句:“时间会治愈一切,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你还有九公主啊,别忽视了她。”
李微默然点头:“我知道。可是……”李微轻咬嘴唇,抬头看了一眼赵骞,已是满眼的泪水,她接着又说:“明明都快要痊愈了,怎么会突然……他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了啊。莫非还是我害了他?”
赵骞惊诧道:“这话是怎么说?”
“我给他喂了你拿的那种药。”
“什么时候喂的?”
“初六中午第一次喂,我见他没什么过敏反应才又喂了第二次。总共吃了三次,一片的药量。”
赵骞又忙追问:“初六那边一直没事吧?”
“是,药物渐渐的起了作用,到了初七的时候他的烧就退下来了,御医都说好了许多,后面就变得好治了。”
“那就不关你的事。你也别胡思乱想。”
可李微还是无法安心,怕伏光的体质特殊,要过几天后才会出现过敏反应。这样的病例也不知会不会存在。
倘或伏光真是因为她的药而丧命的,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也一定会早早的去见伏光。
赵骞见李微有些自责,忙又说:“御医对他的死是怎么看的?”
李微道:“御医也说不清。”
伏光的突然死亡很是蹊跷,处处都是疑点,赵骞虽然不是医生,但在那个时代他也生过病,住过院,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段日子,也明白一些。伏光的死肯定和李微没关系。
他忖度道:“你觉得疑点多吗?”
“非正常死亡,处处都是疑点。”
“既然如此,那么就详查吧。我去从控鹤监里找一个能人来。”
李微点头道:“只好如此了,事情过去两天了,希望不影响检查结果。”
赵骞说:“还没大殓,我这就去安排。”
赵骞说完便出去了。赵骞刚走,惇太妃拉着伏康就过来看望李微。
李微看见了病弱的伏康总会想起伏光来,伏光身子明明比伏康结实,偏偏还早早的走了。
惇太妃见李微神情不大好,不免又劝说:“太后保重身体要紧,皇上走了,大家都还等着您主持局面。”
李微淡淡的说:“我一个妇人主持什么局面。”
“看这话说得……太后别太丧气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只是有的寿命长,有的寿命短而已。不管是天子还是贱民,都逃不过命运。”
惇太妃这话说得容易,但叫李微如何轻易就放下。
伏光小殓的时候李微亲自察看过,伏光身上的症状一切都很正常,但却没请专门的仵作来验尸,看来这一步还是绕不过去。
赵骞没怎么费力气就找来了控鹤监的指挥陈圭。他精通医术,善于勘察,什么细微的异样都逃不过他炯炯有神的双眼。
赵骞请他来给大行皇帝验尸,陈圭心里是疑惑的,莫非皇帝的死有蹊跷?
赵骞带了他进仙居殿,并将灵前祭祀的人都赶了出去,亲自守在跟前。
“你不必有所顾忌,大胆的去发现查验。出什么事有我在,但切勿知情不报。不然你们陈氏一族的命运可就不好说了。”
陈圭战战兢兢地给赵骞磕了头,接着掏出了随身带的工具,开始了他的检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