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外出历练的第一年,其实最大的收获,便是她脖子上的烬暑珠。不过,这个东西,短时间之内,易清是不敢用的。
有烬暑珠在身上,一些较为低等的水兽,如果不是被逼急了的话,是绝对不愿意靠近她的。
烬暑珠有这个特性,易清以后下海,或者是在明台弟子历练的区域里面,去对付什么水中的妖兽,去拿一些在水中生长的丹材或者别的灵宝,就要比别人轻松很多。
可是,虽然说再大的消息,也总有平息下来的一天,大家不会总是谈论它。虽然说现在,东山府的很多弟子,早都已经遗忘了不知道落在了谁手中的那颗在珠火湖出现的烬暑珠。但是很多,不代表所有。
烬暑珠没有落在许家人手里,没有落在伯家人手里,没有落在任何嫌疑很大的人手里,现在就在她的胸前挂着。这个,易清是清楚的。
像许家和伯家,这些下定决心要获得烬暑珠的人,在排除了所有嫌疑之后,肯定还是会注意到她。
说一个让易清也很是无奈的事实,那就是她这样一个没有家族护佑,也没有天赋撑腰的人,是守不住烬暑珠这样的灵宝的。唯一能守的方法,就是藏。
是以,易清这一年来,虽然脖子上挂着烬暑珠,但她却根本不往水边走。当然,偶尔碰到什么地图上也没有标示出来的小溪小湖,她也是会随意在周围走一走,逗留短短一段时间,然后再离开。
毕竟,太刻意,反倒显得她心虚了。
身上带着这么大一件宝贝,却是不能明目张胆地用,易清表示很心塞。而除了烬暑珠之外,她这一年的收获,其实并不算怎样好。
旁人看她的包袱鼓鼓囊囊,那不过是因为她不避开妖兽,反倒是哪里有妖兽就往哪里跑。打过的妖兽多了,那些妖兽身上的材料,易清自然积累的也就多了。只不过,这些妖兽身上的材料,都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拿到集市上去换,也换不来什么。
她的包袱里面,除了这些从妖兽的尸体上扒拉下来的材料之外,剩下的,几乎就全部是比较珍贵的草药了。
那些草药,如果拿到山下去卖,现在到处瘟疫横行,药材肯定很贵,易清包袱里的这些,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草药并不是丹材,它们只是对皮肉伤有好处,对修炼没有半分作用,修士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
这一年,易清在到处走的时候,幸运的碰到一些她所知道的对自身灵元魂魄有益的丹材,她都是当场就用了。没有好的储存方法,那些灵气喜人的丹材,带在她身上的时间越长,灵气就散失得越多,效果也就更加不好了。
所以,一年下来,易清的包袱里面,真的是没有放着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除了一样——
可能是身上带着烬暑珠的缘故,在水边,易清的运气,总是好些,她捡到了一块品质极为纯正的药玉。
药玉,品质最好的,应当是墨绿色。这是易清在书中看到的。不过,不要说是墨绿色的,哪怕是只带着一点绿色的药玉,在荧珑界也是找不到的。
在荧珑界发现的最高品质的药玉,是纯黑色。那只算得上是三等药玉,不过也还是很稀有了。就是这样的三等药玉,荧珑界也就只出了一块。
易清捡到的这一块,通体莹润洁白,没有半点瑕疵。不像是药玉,倒如同一块真正的美玉,应该刻了去做首饰的。
对于一块玉石,普通人应当觉得其越纯粹干净越好,价值越高。但对她捡到的这一块药玉,易清却巴不得这一片无瑕白璧上,能多那么几点黑,或者红,或者黄啊之类的。纯白色虽然看着好看,但她又不是要用这块药玉打首饰,她是要将其卖出去的呀!
最好的药玉是绿的,二等药玉是金黄色的,三等便是黑的,四等是红的,五等才是白的。她捡到的这一块,算是顶好的五等药玉。但这块药玉的价值,也就放在那里了。如果带那么一点点红色,哪怕是豆粒大的,这块药玉的价值,也会翻上几十番。
只是可惜,易清把这块有两个拳头大的药玉,翻来覆去检查了很多遍,也没有找到一点点异色。最后也就只能告诫自己,人还是不要太贪婪了。顶级的五等药玉,也算是挺珍贵,她就这么随便走着走着便白捡了一块,该知足了。
东山府的寻常弟子,用的药玉,大多是第六等,也就是最低等的。随便拿出一块来,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路边一块寻常石头呢!灰扑扑的,深灰色浅灰色驳杂,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的东西。
像她捡到的这一块,即便是当初她还在秋心岭上的时候,也是在炼体过程中要突破的紧要关头,才会用上那么一块,品质还说不定没有这个纯正。
药玉,是修士没有也可以,但所有修士这辈子都肯定会用的东西。
修士修炼,就是提高自己。但是,要提高自己,途径却不只是拼命努力一个。只要别是傻子,正常的修士都知道给自己找一些助益的灵宝。
而这些在大自然间存在的种种灵宝,想要获取很难,就算是拿到手里了,想要完完全全地将其全部都化成自己的修为,也很难。
为什么在东山府?夫子的弟子那么惹人羡慕?除了夫子在修炼上有经验,可以指导自己的弟子之外。结丹修士,炼丹是一门必备的技能。对自己的弟子,如果是非常优秀的,夫子甚至会赠丹。即便是一般般的,只要自己筹集到丹材,也可以请求夫子帮自己炼成丹药。
一种丹材,假设它能对修士起到一百分的帮助,易清那样暴殄天物的直接吞下去,其实也就只获得了还不足十分之一的好处。这还只是一些低等的丹材,真的碰到举世罕见的丹材,如易清这样吞下去,如果被别人知道,是要揍死她的——太糟蹋东西了!
越好的东西,就需要越高的手段去处理,经过种种工序之后,那样东西,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结丹修士修炼,也是可以靠灵宝帮助的。他们所用的丹材灵宝,必定不会是很低级的东西。直接生吞,根本就是浪费,他们获取不到宝物哪怕百分之一的精华。
所以,炼丹才是高阶修士必备的技能之一。通过提炼结丹,种种丹材灵宝的精华,才会更容易被修士所吸收。
而只要是一颗丹药,其中必定有药玉的成分在。帮助修士更加容易吸收种种天材地宝的精华养分的东西,便被称作药玉。
易清包袱里的这块白色药玉,她当然也可以自己留下来用,好处自然也很多。比如搭配着灵茧蛾的茧子一起吞下去,或者是等她以后再找到什么对神魂有益的丹材,然后一起用。虽然她不会炼丹,但是单纯只用药玉辅助,她所能吸收的灵宝之中的养分,就会翻多几倍。
只不过,易清在幸运的捡到这块药玉时,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东西留下来。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这么一块药玉,而是随便什么可以护住她灵台的东西。
易清在书上看到过很多种明台弟子冲击筑基的时候,会遇到的种种阻碍和问题。这些她都一一排查过,易清觉得自己没有那些担忧。也就是说,她随时随刻可以冲击筑基——如果她的元气听使唤的话。
她现在碰到的问题,是她看过的书中都没有写到过的。
她要冲击筑基,让自己体内的整个经脉浑然一体,让自己体内的元气可以顺着那个完美的身体系统,自主流转。可是她压制不住自己的元气,人体内的经脉系统,不是到脖子就停止了的。她的元气……
不对!鬼知道是谁的元气,在从她头部的经脉流转而过的时候,对她没有任何保护的灵台虎视眈眈!本来,一个人的元气,是应该保护自己的灵台的。但她不是这样……
她只能借助外物,来护住自己的灵台。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尝试着筑基!
而想要收集到那些外物,她就必须要把自己的身手再练回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找到足够多的好东西,去换各种各样的灵宝。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明台弟子的擂台上,夺得一个好的名次,拿到那些从夫子的口袋里面掏出来的,以她的本事是根本不可能自己找到的宝贝。
但如果要让自己的身体强大……她等于是在帮自己的对手!她的身手越好,身体素质越好,经脉越强韧,元气越精纯,她灵台受到的威胁就越要命!
这是一件细细想来,非常可气的事情!但是,易清没有任何选择!
明台弟子还是靠着身体打架的,所以,她必须要让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是别人的身体强大起来,与自己的根本作对!
不过,如果这身体的主人还存在着,她也肯定想让自己变得强大。但是她强了,易清就会仗着她的身体实力,找到很多的灵宝,来保护自己的灵台。她如果不变强,就没有办法把这个外来的魂魄驱逐出去!
谁都不好过啊!谁都没得选择呀!
这么想一想,易清就觉得欢快很多,脚步都要轻松一些,脑子里面开始盘算着她包袱里面那块药玉的价格,又能够换到多少她所需要的东西。
据说在修仙大世界,修士之间流转的货币,是灵石。易清在书上看到过各种各样的灵宝,用灵石来定价的话,到底是价值多少。但是在荧珑界,人们所用的货币,是铸好的银钱。而修士所用的种种灵宝,又不是银钱可以衡量其价格的。这就让易清有点苦恼,因为她确实不怎么清楚她包袱里面的那块五等药玉,到底价值几何。
不过,她也约莫可以估算的出来,那块五等药玉,不是平常东西就是了。
以前,她是整个易家最宝贝的人!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部都是给她的。但尽管是她,五等药玉也没有用上多少块。由此可见,这种东西并不寻常。
或许,救了两个许家人,好处又多了一样。
五等药玉,一般人是不可能用得起的。她就是拿出去交换,想要换到满意的东西,可能也费劲。但是北海珠岛,收下一块五等药玉,可以说是随随便便。而她想要的东西,在北海珠岛,肯定也不少。
跟许家人打好关系的话,她以后找到什么好东西,碰巧是她用不上的东西,就可以和他们换了。虽然说是有个救命之恩在,但易清却不会把这个看得很重,便宜她也是不会占的。以这救命之恩开个头,大家当一个长久一点的交易对象,想想也是一件美事。
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易清走在回东山府的路上,一些同样赶在这个时候回东山府的弟子,她是怎么也避不开的了。
但正是因为避不开,易清才发觉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大条一点。
外出历练的弟子们,往年一般是不会在十二月才回山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漏掉了评选,那可都是自己的责任,要被惩罚的。稳妥起见,大家都会选择早一个多月回去。可是今年,大家好像都是掐着时间回山,早回去一天也不愿意的样子。
而且今年,外出历练的弟子好像不是一般的多。易清在踏入拂尘弟子历练的区域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该不会所有的拂尘弟子都出来历练了的感觉。
拂尘弟子的数量比明台弟子要多多了,但他们历练的区域却要比明台弟子小,走进这片地方,易清觉得几乎到处都是人,拂尘弟子不是一般不喜欢出来历练的吗?
想起她到处走的时候,碰到的那些明台弟子口中的谈论,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充斥在易清的心底。她脚步快了很多,恨不得一步踏入东山府,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地隐在云雾之中的上界山,似乎真的不如往常那般。有一种很是压抑的气场,从山上,覆盖到很远很远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