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有些摸不清“随意行事”是如何随意法,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离开的路,还未开口却听老者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穆萨,带这位小友安置去吧。”
刚刚的少年再次入内,对着老者行了一礼,带着一头雾水的何淼淼,下了二层离开了道观。
“前辈......”走到竹林时,何淼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晚辈还有事在身,就不留下麻烦贵宗了,不知岛上港口何在?晚辈自去就是。”
穆萨走在前方,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还是那副温和带笑的模样,“能到此处,必有机缘。时机到了你自会离去。”
何淼淼心里存着寻方解《寂灭经》隐患的事,根本不想在这里耽搁,可听他说到机缘,心中还是一动。
隐宗历来神秘,多少修士专门寻找,都不曾得知山门的具体方位,而她就这么巧刚好被传送符带到此处,不留下历练一番实在对不起这气运。
遇上这样的事并不在预料与计划中,只是来都来了,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也不可能在两个高阶眼皮子底下溜走。
寻方也不是一两日能够做到的,途中说不定还有种种意外发生,这种并不危险、说不定还有好处的意外,她还是安心接受为好。
“那就有劳前辈了。”她收了离去的心,想着穆萨所言的机缘,跟着走出竹林时,只见此处已不是来时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看不清边缘的幽绿草地,草已及脚踝深,柔韧的细叶油亮,随风摇曳时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光点。不远处,有四座石头建成的屋子,像是四个半圆扣在草地上。
天空湛蓝如同上好晶石,通透得没有一丝杂质,脚下草地犹如绿色软绸,随着轻风起起伏伏。穆萨带着何淼淼行走在草地中,沙沙声响令她心神宁静。
她看到,四个石屋的造型与上方绘制的纹饰,与沧澜界寻常石屋毫无相似之处,风格太过迥异,像是忽然换了一界般。她看不出材料,但能感觉到灰石中蕴含的灵气,应是四阶上品或超品的矿材。
石屋呈半圆形,并非浑然一体,倒像是零零散散的石块粘连而成。石块有大有小,大的绘有怪异的花纹,不像阵纹,却又隐隐有些相仿。
其中小的石块被涂得五颜六色,有红有绿,有金有蓝,有黑有黄,由于分布有规律,看起来倒是不显得凌乱。
圆顶上方,有一块相同材料的石头,被雕琢成人面蛇身的模样,看起来本该让人心生诡异,但何淼淼却觉得那人脸莫名有些祥和。
似是察觉到她在看,少年轻声解释了一句:“那是烛九阴,我宗图腾。”
何淼淼从未听说过烛九阴,至少她看过的玉简中,不曾有过这种妖兽的记载。但转念一想,隐宗立足此界十万年,说不定这人面蛇正是已经灭绝的存在。
她只好奇地看了几眼,并未多加询问,跟在少年身后来到石屋前站定,看着他右手一挥,就在明明没有门的地方,挥出了一道入口来。
少年并无进屋的意思,朝她点点头,留下一句“小友随意即可”,然后不见了踪影。
何淼淼从被少年带上祥云,就一直处于被动,在化神圆满的地盘,还是不知该如何随意才好。
她默默为了自己叹了口气,走入干净整洁的石屋内部,看着里面用材珍贵、造型简单的石床石桌,认命地坐在草垫上,准备闭眼打坐静静心。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主人都说这里有机缘,那她就安心做客,寻找等待就是。想到之前路过的怪异凡俗国度,何淼淼决定打坐修炼一阵,就先去那里看上一看。
......
何淼淼驾着朱雀舟飞下山巅时,回头望了一眼道观所在的方向,二层小楼半数隐没在云雾中,更是感受不到那位宗主与穆萨的气息。
自打两日前去到石屋,那两人就如消失了一般,从不唤她前去,也不传讯吩咐询问什么,连面都没再露过,颇有些整座山整座岛任你穿行的意思。
今日一早,何淼淼从修炼中睁眼后,在草地上闲逛了一圈,又绕着四座石屋看了看,还穿过竹林按原路回到道观。但一层二层都没有任何气息,她走来走去找不到人,也就歇了打招呼的心思。
来到山腰时灵气依旧充裕,她看到山脚下并无城池村落,只能沿着灵脉延伸的方向飞行,穿过毫无活物气息的密林河流,时而歇息打坐时而赶路,五日后才看到了第一座大型城池。
何淼淼在近郊降下朱雀舟,收敛了气息,从林子里钻出,朝着城门口走去。
由于是凌晨时分,天还只是蒙蒙亮,等待进城的只有几个推小车的光膀子大汉,以及几名手挎竹篮装满鸡鸭蛋的妇女。
这些女子穿着与东海渔女有些相仿,短褂短裤,乌发盘在头顶,有些赤着脚,有些穿着草编鞋,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期待着今日生意兴旺。
但她们的衣裤上,都绘制着何淼淼从未见过的妖兽、植物,有些经过美化变形,更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手腕脚腕戴着的装饰,亦与沧澜界任何一处都不同。
凡俗国度的信仰大多受修仙界影响,涂山氏管辖范围内,凡俗国多以狐为图腾;散修汇地界的凡俗国度,由于位于大荒西北边,总爱以雪原中的灵植妖兽为图腾。
东海凡俗国自是以海兽与海中灵植为主,靠近大宗小派和修仙家族的国度,也有可能使用宗徽族徽的变种纹饰,作为自己的图腾。
何淼淼在这里生活过两年,又以猎兽为生,识得的海兽着实不少,可这些妇女短卦裤边绘制的妖兽,以及手腕脚腕上同样的兽型装饰,都陌生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怪异妖兽通体青若翠竹,鸟身人面,倒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与烛九阴脸上的表情有些神似,一双细足踏着两条小蛟,看起来威风凛凛,却又让人心中生不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