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乃昌盛时期的渡劫圆满修士，见识远远多于如今衰败时期的散仙。连她都曾道此生从未见过炼虚期即可操纵世间的人族，可见具有这样天赋的人确实如子惜云所说，是比圣灵令还要罕见的。

子璇当初并未想太多，只道是神氏一族的阵纹太精妙，引领着她进入了领悟世间之力的玄妙境界，但此时想来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她说不上自己心中古怪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只知晓多半与那位子长歌有关。她与他都是在炼虚期就悟得些许时间之力、且能够在特定境况下操纵时间的人，必然有着某种奇妙的关联。

子璇不愿将此事道出，哪怕身边皆是可信的族人，她也不愿意把自己这异于常人的能力宣之于众。见子惜云和其他族人都对子长歌没有更多的了解，她也不再好奇追问。

正在此事，远方那道莹白圆形光幕终于渐渐扩大，让四面八方的出窍期都收起杂念，面对入口，等待五大世家的高阶修士一同出手开启秘境。

“这回开启可得花一些时间呢，”子惜云站在子璇身边轻声感慨起来，“神氏只有一名合体初期，与渡劫圆满联手，难免有些吃力。好在如今各族都不强求血脉的绝对正统，神氏最后的族人与许多宗族都联了姻，希望会渐渐恢复昌盛吧。”

子璇看着那道耀眼光幕，低声回应道：“想要恢复可不容易。就连子家，没有百万年，都难说能到达巅峰时期的昌盛。若是想要超越大浩劫前的境界，真是不知道要多少岁月了。”

神氏余下的族人还是太少，哪怕拼了命地繁衍后人、发展实力，都很难再回到真正的灵界大族行列。只不过因为神氏是五行世家，具有真龙血脉，又在道魔大战中做出了极大牺牲，这才会让世人仍然保留一份敬仰。

只是时过境迁，道魔大战最后亦会如大浩劫一样，成为世人口中流传的“古修史事”。在这场“史事”中立下大功的生灵，同样如同大浩劫时期的修士一样，不会再被人铭记。

到那时候，神氏顶着五行世家的名头可就不再是风光，而是压力了。

子惜云与子璇皆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相视齐齐一叹，接着又化为无奈一笑。那些不知多少年月之后的事，已经轮不到她们来操心这许多。说不定待到子家再次辉煌时，她们都已经远远离开灵界，去到另一方新的境界了。

“开启了！”子惜云眼中一亮，看到光幕化作一道瑰丽漩涡，转头对子璇抱了抱拳道，“音希，万事小心，愿你此行大有所获！”

“多谢！你也一样，要注意安全，多多得宝！”子璇又与子若冲闲话几句，就听得虚无中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

“五灵秘境首层已开，炼虚小辈速速入内！”

声音中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一众心境本就平静的出窍灵尊，感受到了另一种更高层次的安宁。

五行世家族人一向是率先入内的，在记载中，是由当代实力最强的一家为首，于是子家朱雀一脉的灵尊们便先一步动了身。

出窍圆满、出窍后期、中期全都进入后，子璇与子惜云跟着闪身，不到眨眼便没入了那道缓缓旋转着的漩涡之中。

......

一脚踏进软绵绵的泥土里，子璇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出窍期的修为消失了，此刻身在幻象之中，只是炼气圆满的境界。

“没想到这一进来就遇上宝物在前，气运还不错啊。”子璇不仅没有挫败感，反而觉得欣喜。若非遇上秘境认可为高品阶的宝物，修士绝不会坠入幻境。她甫一入内就撞了进来，除了走运再无别的可能。

“不过这幻象中似乎没有致命危险，不知是要做什么？”子璇探出神识四处看了看，这里是一座不算黑暗，也不算明亮的全封闭山洞。周围全是坚硬的岩石，以她现在炼气期的神识连探也探不透。

但她没有迅速将神识收回，而是再一次分散得更广，观察得更加仔细，直到脑海感觉到针刺般的疼痛才收回来。

“习惯了境界越来越高，冷不丁回到炼气期，还真是有些难以忍受。”子璇觉得自己还未观察到一炷香，神识居然就没办法继续使用了，这让她心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挫败感。

这挫败感来得很是突然，让她瞬间警惕起来。“莫非连心境都倒退了？这幻象的力量还真是不同寻常！这五灵秘境的法则完善度与精妙程度真是高。”

一方秘境能够演化到如灵界这般稳固，本就已经是世上罕见的事，而这秘境里自行生出的守宝幻象，都有这般强大的影响力，着实让刚刚飞升不久的子璇大开了眼界。

她见自己一切都“退化”了，干脆默默盘坐在地，一遍又一遍默念《元始道经》凝神静气，让略有起伏的心绪在经文影响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等待神识也跟着恢复到“巅峰”，子璇再次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探出一部分，沿着岩壁一寸一寸地搜寻。

她所在的石洞是一个正圆形，岩壁的坚硬程度又远超于炼气期的识海，想要一一探遍着实不易。子璇在一次次的打坐恢复中，又再体会到了年少时的无力。但这无力感并未再让她心绪有所波动，而是有了一种奇异的怀念。

“生而弱小，日渐强大起来，要么会强行忘记从前的卑微，要么会强行以这卑微当作成功逆袭的谈资。实则有何意义？我看亦是枉然！过去的渺小，除了是回忆的一部分，是强大自身的理由之一，再不该被赋予其他的意义。”

子璇再次睁开眼，继续冷静地探索着岩壁，这一回在神识即将耗尽时，她终于找到了一处发丝粗细的薄弱点。有了薄弱点，就有打破束缚的希望。

子璇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再次默念道经恢复起略显激动的心绪，直到识海恢复，才掐诀凝出一柄粗糙的剑刺向岩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