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冼的人虽少，但是非常硬气，一众手下都是一脸悲愤，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然而李无常的神色却很复杂，久久没有下令进攻。

一旁的曹浩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等法帅处理。只有他知道，李无常并不想置魏冼于死地。

不是心软，而是有一丝报恩的成分在内。

昔日在冯翊那个盘子里，若非魏冼和何军师强压，张志海一定会更加过分，找个机会将李无常阴死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张志海是魏冼的副将，也是李无常的直属上司，不缺动手的机会。

李无常小声道：“魏将军，我说我有点不想动手，您会不会相信？”

魏冼多少明白一点李无常的为人，恩怨分明，当即淡淡道：“相信又如何？如今是两个阵营的人了，你不应该心软。说实话，抛开立场和身份，我对你一点也不反感，甚至非常欣赏。不过战场就是战场，为了心中的信念也好，为了仇恨也罢，我们都不应该心软，更不应该谈及昔日情谊……动手吧，能死在你手上，我并不遗憾！”

说罢抽出腰间的宝剑，气势大涨。

李无常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那滔天的杀机。

“非要这样不可吗？”

李无常把玩着手中的不悔，出言建议道：“你们走，财货留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语气中带有淡淡的希冀之意。

长弓队将弓拉满，持刀好手就位。

一旦动手，魏冼一方唯有全军覆没的结局。

“陆贼，你不要假惺惺了，想要动手就尽快，我们这帮人若是皱了一下眉头或者求饶，便不算好汉！想降低我们的警惕之心，门都没有。”魏冼身边的护卫眼睛赤红，都摆出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帮人多为精锐，不同于早前那帮突击队。他们不认为李无常会那么好心，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为了降低他们死战到底的决心，从而降低损失。

李无常没有理会那帮护卫，而是紧紧盯着魏冼。

魏冼沉默，他知道李无常没有说假话。

更何况，李无常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降低警惕心之举”，长弓手都好几队了，更别说那些雷管手了。

而且，李无常也不缺钱粮，留下财货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曹浩淡淡道：“魏将军，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缺银粮，等下若打起来，这些财货难免会被雷管给炸毁……我们若使点手段，俘获你们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也是找卢元羽换银粮，那也挺麻烦的。何不就此各退一步，和气收场呢？朝廷势微，你们都是精锐，就这么折损实在太可惜了。顺利回到洛阳之后修整一番，想要报仇，往后有的是机会。”

魏冼看向身边的副将。

副将很冷静，恭敬道：“将军对朝廷的忠心众所周知，您拿主意便是，无论怎样，属下定当全力配合。”

他虽是新跟魏冼的，但也知道魏冼和李无常之间在冯翊的旧事。

几个护卫赶紧劝道：“周副将，休要相信陆贼，他向来阴险狡诈，不可信啊！”

副将冷冷道：“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魏将军自有判断……”

“留下财货！”魏冼终于松口。

终究是惯了以大局为重，他不怕日后旁人的闲言碎语，能保一个是一个。

李无常冲曹浩使了个眼色。

曹浩马上大喊：“放开口子，退守两侧！”

弓箭手马上收回箭支，跟着持刀手退到两边，让开一条口子。

魏冼吩咐副将：“前面带路，我殿后……”

副将一挥手，“所有人，随我走！”

上千人的队伍迅速往前冲，但是没有放下警惕之心，眼珠子始终留意两旁的法帅军士兵，然而法帅军的士兵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终于全部退走。

李无常走到殿后的魏冼身边，再度拱手：“魏将军，咱们就此别过。襄阳东南，我们暂时还没有铺过去，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北面的赤龙会，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唉！”

魏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道：“若是没有二殿下那一出就好了……”

李无常摇头，沉声道：“就算没有二殿下那一出，我的路还是不会变，最多迟上一阵子。雪灾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朝廷这些年对内做的太过了，外患一到，根本抵御不了。”

魏冼顿住，想要出言辩解，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抬步离去。

背影看上去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挺拔坚毅。

待魏冼那帮人完全离去之后，曹浩再度吩咐手下：“都不要愣着了，将东西抬回去……”

众人立马行动起来，没有人问李无常为何那么轻易就放走那么多朝廷精锐。

法帅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手下执行命令即可。

“愣少！”

曹浩来到李无常身边，猜测道：“看来魏冼只是头一批，应该还有人从竟陵穿过，也不知道东江派到底会不会尽心尽力拦截。”

“管他呢！”

李无常呼出一口气，苦笑道：“明知道不妥，可就是下不了手……说到底，他终究是帮过我们。当时换个人，说不定就和张志海同流合污了。”

曹浩嘿然道：“就算是报一次恩吧。愣少你刚才也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大丈夫恩怨分明。再说了，就算刚才我们把他们全歼在此，也不能对朝廷造成致命的打击。还要损一批财货呢，雷管一旦炸起来，金银倒还罢了，那些粮药肯定要报废大半。”

李无常嗯了一声，岔开话题：“我就盼着乌庆伦或者白敬山过来呢……当初围夷陵，没有正面交过手，想必他们都憋足了一口气，正好拿他们练练我初成的吞噬神功。”

“嘿，吞噬神功！”

曹浩忍不住笑出声来，吐槽道：“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很像是邪派功夫。照赤龙吞河差远了……”

李无常被勾起兴趣，问道：“那你给起一个？”

曹浩细细思忖了一番，建议道：“吸功大法怎么样？”

“呸！”

李无常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一样邪派？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是什么？月……天狗食月怎么样？”

“狗？”

“那不是俗语来着嘛……不好呀，那就天虎食月。”

“不伦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