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话多又活泼的詹咏歌,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这么伤感呢?”
李映雪看了一眼詹咏歌,但她没回答他,而是转过来看着詹昊穹。
“对不起,是朕太执着。过去已逝,何须在意?朕今日保证,以后不再问。”詹昊穹倒了一杯酒,对李映雪举杯,以表歉意。
他看着李映雪,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他后悔自己问出的话,后悔让自己的朋友如此为难。
总是想着过去又有什么用,除了回忆,又能增加什么;除去回味,又能改变什么。不论李映雪的过去如何,现在的她,是真心对待自己的,这就够了。忘了过去,过去不要想,去想没有用,把握好现在,创造美好的未来才是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才是我们的追求。
至于过去,已经过去了,既然她不愿意说,自己何须再问。
詹昊穹眼神中出现了淡漠的哀伤,然而李映雪此时,却被詹昊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呀!我没听错吧!
李映雪脸上的哀伤瞬间消失:“我没听错吧,皇上,您居然说‘对不起’?天哪,我这辈子,真没白活……”
是啊,皇上说“对不起”,这得多幸运才能听到……
“皇兄,您也太偏心了。从小到大,您欺负我欺负了这么多年,可从没说过一句‘对不起’啊!您才认识这家伙多久啊,就这么掏心掏肺啦?”詹咏歌表示十分不满。
詹昊穹也不禁后悔,早知道李映雪这么容易转寰,何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
詹昊穹举杯的手依旧停在半空,见他二人没有举杯之意,无奈,便径自饮尽。气氛恢复了应有的其乐融融,恢复了举杯成三人的融洽局面。
……
李映雪升官的消息,传遍了朝野。
前来送礼和朝贺的人络绎不绝,面对前来的宾客,李映雪总要招呼喝茶和吃饭,着实累得很。
工部大堂,尚书盍伟泽将一摞子账本交给李映雪。
“李映雪哪,这是翻修御花园的账目明细,需要尽快将账目核实出来,然后交给皇上过目。”盍伟泽交代着。
“知道了,可是,核实之后,是不是应该先交给您审核一下?”李映雪行事比较小心,她觉得应该先交由盍尚书核实一下,再上报皇上才对。
“不必了,你办事,本官放心。何况,本官年纪大了,眼睛已经有些花了。再说,本官这年纪,经常出入皇宫,腿也受不了啊!呵呵——”盍伟泽面目慈祥和蔼,这话说的李映雪心里觉得十分暖。
回想自己自从进入工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盍伟泽对自己关怀备至。学习方面,他是自己的恩师,教会了很多书本上知识;工作方面,他是自己的前辈,教会自己工作的方法和为官的原则;生活方面,他是自己的长辈,他经常关心自己是否吃过饭,提醒自己天冷了,要添衣服。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个如师如父关怀自己的人,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然而,李映雪和盍伟泽刚才的对话,却被人在外偷听着。
偷听的人是——昂都头。
昂都头离开工部大堂,来到了营侍郎府。
这侍郎府的主人叫做营博涉,是现任工部侍郎,在工部,地位仅次于盍伟泽。
他大约三十七八岁,鹰钩鼻,尖下巴,尤为突出的是那凶光满溢的双目。
昂都头见到营博涉,将刚刚听到的李映雪和盍伟泽的对话告知他。
“叭——”营博涉气怒地拍着桌子,桌上的茶水也因桌子一阵剧烈震动而溢出。
“侍郎大人,息怒。”昂都头讨好地说着。
“本官还没找你算账呢,当初若不是你提拔举荐他,他能有今日与我抗衡的地位吗?现在盍尚书已经把账目交给他了,保不齐哪天,他就踩在本官头上了。”营博涉怒吼着。
“是是是,都是下官的错。但是当时黄河修堤坝的时候,下官确实觉得李映雪很有才,想着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为我们所用。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受控制,也这么有能耐,做官不到一年,就已经官居五品,高过下官了。”昂都头解释着。
“还不是你没用,导致现在养虎为患的局面。”营博涉依旧怒目而视,“眼下有没有办法,可以除掉他?”
“要不……”昂都头与营博涉耳语着,似是谋划着什么重大事情。
他们会怎么对付李映雪呢?
……
几日之后,李映雪将工部修建御花园花费的账本呈交给詹昊穹。詹昊穹将账本放在一边,待有空再看。
“黄河再次泛滥,多处堤坝也被冲毁,不少沿河百姓因洪灾流离失所。怎么办才好?”詹昊穹记挂着受灾百姓,一脸担忧地看着李映雪,希望李映雪能有好的建议。
“我也收到灾情急报了。其他的都可以缓一缓,但是现下是冬天,向灾区提供保暖物资是当务之急。”李映雪分析着。
“朕也知道,但朝中官员都说短时间内,无法筹集这么大数量的棉被和大帐。你有何良策吗?”詹昊穹继续问着。
“我这几天正计划着亲自去一趟,看看灾情的情况,再好好想想对策。至于受灾百姓,我想,可否先动用军用棉被和营帐应急?”李映雪试探性地问着,毕竟,军需用品是国家防卫力量的基础保障,调动军需物品非同小可。
“等我同兵部的况尚书商量之后,再做定夺吧。”詹昊穹说着,脸上的神情,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李映雪想着,看来着况朋兴在朝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凡是涉及到他的事,詹昊穹都是先商议再定论。连当朝皇上都这么给他面子,难怪行事如此奢靡和嚣张了。
正当李映雪想着黄河灾区事情的时候,门外太监进来禀报说工部侍郎营博涉有事求见。
营博涉进来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映雪,眼神中充满狠厉,进而说有事情禀报。
“微臣所奏之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允准微臣所奏。”营博涉义正言辞的说着,
“营爱卿,但说无妨。”詹昊穹表情淡漠,等待着营博涉的下文。
营博涉当即跪了下来,语态义正言辞。“据微臣所知,工部郎中令李映雪谎报账目,从而中饱私囊,请皇上明鉴。”
詹昊穹听见营博涉的话,当即抬头看着他,转而又看了看在一旁的李映雪,心中不敢相信。
李映雪贪污公款?詹昊穹无论如何也不信。
然而,在一旁的李映雪听见这句话差点没昏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盘账的时候出了差错?还是……还是……还是有人陷害?中了别人的圈套?
想到可能是有人陷害,李映雪手心淌汗,脚掌和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骤起,头也嗡嗡的响起来。她想为自己辩解,却紧张的说不出只言片语。
詹昊穹看着一旁茫然无措的李映雪,心里不觉为她担心。詹昊穹知道,她虽然有担当,有才华,但她为人纯良仁厚,面临这样的局面,她必然很难承受。
“营爱卿如何得知工部账目有问题的?”詹昊穹继续问着营博涉,希望能从他的话语中找出一些破绽。
“是有人匿名向微臣举报的,所以其具体情况,微臣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微臣对照了一些供应商的采购记录,发现却有一些账目存在问题。由于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暗自行动,所以先来请求皇上的意见。”
营博涉义正言辞,态度诚恳,若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被他这份恳切的说辞误导了。
而此时的詹昊穹,表面上看似冷静,手中却已拳头紧握。
果然,她已成为朝中的众矢之的。詹昊穹此时心中有些自责,他知道有人会将矛头指向李映雪,可没想到是这么快,也没想到是这么彻底的栽赃陷害。
“营爱卿,你先回去,待朕仔细核查之后,再做处理。”
“皇上,微臣认为应先将李大人收监,再从长计议。”营博涉不依不饶,意图继续落井下石,彻底断了李映雪伸冤的机会。
“你先回去吧,朕自有定夺。”詹昊穹已然下了逐客令,营博涉自知如果继续待下去,只怕会龙颜大怒,便告退了。
等营博涉彻底出了大殿,詹昊穹才开口对李映雪说着:“你怎么看?”
然而,李映雪什么都没有回答,似乎并没有听到詹昊穹刚才的话,只是一个人在那愣神,一个人在那瑟瑟发抖。
詹昊穹看着李映雪,然后对旁边的历凯泽说道:“去给李大人沏一杯龙井压压惊。”
历凯泽领命,沏茶去了。
历凯泽手脚麻利,很快的功夫,一杯清香的龙井就放在了李映雪面前。李映雪没工夫客气,坐在一边,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人在紧张和害怕的时候总是喜欢多喝水,正如此时的李映雪一样。
“再来一杯……”李映雪对着旁边的历凯泽吩咐着,说话时,历凯泽清楚地听到她急切的喘息声。
听见李映雪要求再来一杯茶,历凯泽便又端来一杯,李映雪依旧一口喝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