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也就是那天人刚说完孟凡接下来要献祭什么的话，一道雷霆从高空狠狠劈落，差点就劈到小溪身上，小溪对雷霆视若无睹。

天人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入长生仪式早已正式开始，外人无法干预，小溪若攻击他，势必会受到雷霆的制裁。

“孟凡，本座念你诚心入长生境，再你给两次机会。”天人的话音略微硬气起来，“如果你两次无法献祭都无法让本尊走出长生楼，则入长生失败，开始吧！”

登了祭台，献祭了感悟，失败则入准长生。

孟凡手放在祭台上，喃喃道：“这一次，我献祭我的……劫运，道之劫运！”

话一出口，三位天人同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玩意？

祭台嗡的一声响，又有画面浮现出来。

夜色中，在一条蜿蜒的山道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正在颠颠簸簸行驶着，一个年轻人坐在副驾驶上，车窗倒映出他疲倦的脸庞，司机嘴里叼着烟……正是孟凡当初回村的那一幕。

而后面包车遭遇了双煞勾魂灯。

柱子惨死。

孟凡抱着纸人，鬼推开了家门……

后来又遭遇干尸。

裂缝中遇到老神仙，和鬼将军大战……

一直到最近的生死劫，躺在窦婶家，口不能言，被玉阑珊小心照顾，被村民抬走埋葬……

孟凡一路修道的残酷经历，都被祭台呈现出来，可谓是生死不惧，坚强不屈，比那些养在温室的天骄之辈坎坷了太多，在展现的过程中，似是引发了空中雷霆的共鸣，雷霆不停翻滚，轰隆声阵阵，好似在证明着，孟凡的确有资格入长生，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修道之心更坚韧的修士了。

“他有几次差点死了？”

“没数。”

“换做其他修士，怕是早就望而却步了吧？”

“差不多，趋吉避险是人的天性。”

“这小子很聪明，说是献祭劫运，其实献祭的是修道的不屈意志，显然领悟了我等坐镇长生楼的原因，其真谛不就是考验和磨炼修士的道心道志么？这也不是天道的意愿么？若不然雷霆会有异动？这小子的修道历程，殊为不易，可圈可点。”

“这次应该能过。”

“可过。”

那两位旁观的天人低声聊着，瞧着翻滚的雷霆，几次颔首。

但雷霆异动，真的是因为孟凡的修道经历？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

孟凡还知道另一部分原因。

画面初始，雷霆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可当画面展现出孟凡第一次从乾坤空间拿出天罡灭神道经的时候，雷霆便翻滚不止，奇怪的是，道经一出，画面便模糊起来，好似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干扰了，让人看不出道经的真面目。

“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弄清楚那道经的来历。”

孟凡望着残破的长生楼，双眸微眯。

“这小子的确很不错，其经历绝对符合入长生的资格。”那位掌管长生一重楼的天人，心神和长生祭台连接，受到的触动远比那两位旁观的天人深刻，孟凡的修道经历，让他仿若亲身体验了一遭，不得不承认孟凡的坚强和优秀，甚至差点站起来，走出长生楼给孟凡授予长生符，但一想起在孟凡身上受到的种种屈辱，他还是忍住了，脸色阴沉，违心道，“此次亦不可入长生！”

话音一出，孟凡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另外两位天人却是忍不出开口了。

“为何？”

“修道本来就艰难，哪个修士修道容易了？若每个修士都用这种方法来这里献祭一番，岂不是人人都要入长生境了？他这种献祭在我看来，跟诉苦差不多，格局小的让人发笑，太过肤浅，不可入长生！”

“不可改了？”

“不可改。”

那天人继而厉声道：“孟凡，还有一次机会，你可要把握好了！”

小溪再次举步。

奇琳儿都有些愤怒了。

孟凡向着小溪摇了摇头，双手在祭台上用力一按，什么话也没说，祭台前倏地有画面展现出来！

那两位天人好奇的望了过去。

已经灰心失望了么？

连献祭的是什么都不说了？

这次呈现出来的画面无比温和，阳光下，篱笆墙院，孟凡推开院门，小溪站在屋门前，向着孟凡温婉一笑……

“应该是放弃入长生了。”

“是的，天道最不喜修士献祭这种红尘情事。”

两位天人见到画面，轻声聊了一句。

坐在残破长生楼里的那位天人，嘴角勾起一抹快意弧度，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孟凡再不屈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他折磨的胡乱献祭了起来。

这种献祭，更加可笑！

可画面慢慢变得阴郁起来，像是附上了一层白霜。

猪蹄山那道裂缝寒气弥散，走出了一只腐尸，披上小寡妇的人皮，开始吸取村民的精阳之气，孟凡擒住了那只腐尸，让腐尸带着他走向了裂缝，然后再也没出来，小溪在家急得红了眼眶，走向了裂缝，走向了一场生离死别。

小溪全身贴满符咒，在裂缝中坚定前行。

坐在残破长生楼里的天人，心神和祭台相连，发丝上泛起了一层冰霜！

小溪每在裂缝中走一步。

他的心就紧跟着颤一下。

心如刀割的感觉如影随形。

当小溪肉身被冻僵，停下来的时候，他的气息竟然消失了，像是死了，小溪终于还是走到了裂缝深处，见到了孟凡，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也恍然明白，长生楼前的小溪为什么灵魂出了问题了……

而后小溪救了孟凡，他心中涌起了一片温暖。

坐镇长生楼不知多少年头，还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

天人暗叹一声：“红尘中最动人的，是情！”

画面不断变幻，小溪越来越来虚弱，最后和孟凡去了虎阳市，孟凡带着她逛街游玩，她连最便宜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天人心里一阵疼，恨不得让孟凡去将整个衣店都抢了给她，人家可是为你拼过命的！

“唔，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天人的眼皮惊异的颤了颤。

画面又转到电影院里，小溪在行将沉睡之时，依偎在孟凡怀里，紧紧抓着孟凡的衣袖，注视着孟凡的脸，努力张着小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道：“孟凡，我们至死不渝啊！”

天人眼眶顿时湿润了。

小溪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孟凡抱着小溪，轻轻拍着她的背，使劲咬着自己的唇，不哭出声，可片刻后，孟凡突然抬起头，大口大口呼吸着，终于还是压抑不住了，眼泪决堤似的奔涌而出，撕心裂肺的响彻整个世界……

打定主意不让孟凡入长生的天人，紧攥双手，指甲嵌进肉里，喉咙里呜咽着，瞬间泪流满面！

天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