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露西会如何笃定他自己将来就会对联萌能够有帮助，这一点上，林秀没有多问，上位六皇目前还是他遥不可及的一个存在，对方能够多知道一些事情，并不足为奇。

“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露西姐，有个人曾经告诉我，不要再下段位选择复活，想必这种事情，你也应该清楚，那么，能够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也是林秀最大的一点疑惑，从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他们无不是为此而努力拼命着，然而，听了小哀的话之后，他发现似乎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呵，这个我倒是很清楚，其实走进上段位的人，几乎都很清楚，能够知道这样的消息，或许也是一种幸运，也可能是一种不幸。”

显然，露西是知道这件事的，然而，下一句话，让林秀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因为在下段位复活，你的确可以离开使徒游戏，但是你的所有记忆，将全部都会被抹去，也就是说，你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只是一个木偶而已，知道这些以后，你还会选择在下段位复活么？”

记忆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在我们一生中所经历的事情，慢慢的被储存进入了大脑，这样的事物被叫做记忆。

有伤感的，像旧胶片，一张张滑过眼前，只是失去了色彩，只剩黑白。

有失落的，是很无奈的纠结，是很多时候不去想却不得不想的事，无论你试图用哪种方法克制自己，犹如人的后背发痒，明知自己的手够不着痒处，但还是要将手伸出。

有美好的，就像音乐盒般不停地旋转，动人的音律拨动着心弦。

昨天的一幕幕还回放在脑海中，犹如电影般的播放，回想起来，心还在颤动。

然而无论是以哪种心情来面对，记忆，都代表着生命，是你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铁证。

父亲的音容，母亲的慈爱，亲人的宽慰，爱人的誓言，哪怕是敌人的刺刀，这些都是你曾经经历过的，造就你，证明你的存在。

若是有一天，忘记了这些，你还是那个你么？你真的存在过么？与相爱的人相识陌路，与父母双亲无法相认，与敌人如同亲朋好友，你能接受么？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肯定了这些，你就等于否定了自己的存在，的确你仍然拥有生命，但却已经丧失了灵魂，那些证明你存在的过得印记已经全部被抹去的一干二净。

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被制造成了一个有着一样容貌的复制品而已。

这样的复活可以接受么？

或者说这样还算是活着么，一时间，林秀的拳头不可控制死死攥紧，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使徒撒下的一个巨大谎言而已，这样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不同的区别？

这就是他们这些旅行者用生命在不断追求的最终信仰？如果那些死去的人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使徒空间的新人进入者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有挣扎下去的动力么？

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样的他们是不可能说出使徒空间的秘密的，因为所有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已经全部丧失了。

然而，这些走入上段位战场的人，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说，他们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是想要去寻找那最终的答案么？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露西喝着茶水，从林秀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的确，在每个人得知这样消息的一刻，或是愤怒，或是迷茫，或是精神都会崩溃，这是他们最初的目的，他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有的不择手段，有的献出了生命，然而，知道真相的一刻，就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而还有那些少数的人，亦如他们这样被称作上位六皇的强者，在得知这个信息的一刻，或许会有短暂的失神，之后就会向着更远的目标开始前进，直到有一天，找到真正的答案。

“这样的复活，呵。”

林秀轻笑了一下，不过露西清楚，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愤怒吧，不过好在，露西已经告诉了林秀，奖励的复活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这倒是让林秀心神一松。

有些庆幸自己队友的选择，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使徒空间，如果真是那样的活下去，还不如真的死在使徒空间里面的好。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了下段位不过只是一切谜团的开始，那么随即，也就可以将目标定在上段位了。

现在而言，林秀已经没有了输的理由。

“你们的力量，似乎和觉醒者不是一个体系？”

林秀短暂的情绪之后，已经恢复了正常，对这一点，露西非常满意，这是一个成为强者的基础心理，如果林秀是一个听到这些消息，就茫然不知所措，或者暴跳如雷亦或是自暴自弃的人，那她就真的要考虑与对方的合作利益了，那样的人，最终是很难有达到什么高度的。

“观察的很仔细，的确，与觉醒者并不相同。”

对此，露西没有隐瞒林秀，但是她的话显然没有说完，又喝了一口茶水，才继续了下去。

“这种力量，叫做天启之力，达到这个阶段的，被称为天启者。”

露西的话，显然又给了林秀庞大的信息量，一直以来，他们都还在觉醒者的世界里徘徊，他犹记得当初的克劳德已经达到了四觉的实力，那是直到今天他还只能仰望的等级，但最终克劳德也死在了使徒空间。

在当时，林秀就想过，肯定还有比觉醒者更高的存在，但是一直却不知道是什么，毕竟，他现在全力的巅峰也是三觉，第二状态可以突破四觉的门槛，但这也只限于觉醒者的阶层而言，露西的话，无疑是给他打开了一扇窗。

“天启者？”

林秀问了出来，对于这个未知的力量，他充满了好奇。

“是，这也是我说你为什么一定会放弃免责卡使用的原因，因为获得最强王者的人，将会踏入天启的门槛，但是并不会变成天启者，这个过程是一个脱变，但也是鲜血淋漓的，当然通过其他方法，也不是不可以进入天启者的大门，但相对而言，就要难上许多。”

露西的话显然又给了林秀全新的认知，还没有等林秀完全的消化，露西又继续了这个话题。

“你该不会以为，想用使徒的力量最终打败使徒吧。”

露西的话说的平淡，但这个消息无疑于一颗炸弹砸进了林秀脑袋，他们……这些上段位的强者，这是在向使徒变相的宣战么？

一时间，林秀的拳头再次的攥紧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天，他不介意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似乎知道了林秀的疑惑，露西摇了摇头，神色中似乎还有一丝苦涩。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的，使徒也不可能对一切都坐以待毙，只是进入上段位之后，他们也只能按照规则做事，那种肆意滥杀的惩罚，已经不能对我们产生威胁了。”

露西的每一句话，对现在的林秀而言，无疑都是一份巨大的宝藏，这些信息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这是对使徒空间的一种全新认知，对他们所有旅行者而言，一个难以消化的事实。

“有些人，也会成为使徒的信徒。”

露西这样说着，显然，她表情里的含义已经说明，这样的人的确存在，并且还能给她也带来麻烦，谁能有这样的本事？至少也是上位六皇同等的存在了。

“比如，上段位第一皇——天道无痕。”

果然，听到露西这样说的时候，林秀就有了某种大胆的预测，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上段位公认的最强皇者，这一点，的确让人遭受不小的打击。

“那么，露西姐，能大概的告诉我一下什么是天启之力么？”

林秀必须要了解这种力量获得的源泉，现在的他对此还只是一个概念，完全没有任何的感受，那是与觉醒者截然相反的道路。

“洗尽铅华，脱骨重生，名为天启。”

露西只给了林秀这样的十二个字，具体的就再没有回答了。

“具体的只能你自己慢慢的去摸索，毕竟我知道的也是有限，我又不是使徒，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到的我以及刚刚的洛朝，我们虽然都使用了天启之力，那只不过是你看到的冰山一角，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也要遵循着制定者的法则，否则的话，即便是我也无法承受。”

露西说到这里，眼神杀气一闪而过，显然这个世界有让她十分沉痛的地方。

“法则？”

对于这个，林秀的概念并不深，他一直是一个怀疑论者，只不过进入了使徒空间之后，他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怀疑，但是对神还是没什么好印象，隐约的，还是只知道女娲能造人，后羿能射日这些。

至于露西说的法则制定者，那么这个世界的法则是什么呢？

这一点林秀并不清楚，是造物主么？但是造物主又制定了什么法则？

历史课上老师讲过无数次的战争，生物课上，老师讲过无数的人类进化，这些难道是法则么？

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二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一切的事物都有定论，牛顿发明了地球引力，哥伦布证明了地球是圆的，达尔文证明了相对论，这是从小就埋进了骨子里面的教育。

然而这一刻，是要告诉自己这些认知难道都是错的么？

那岂不是要推翻自己前二十年的一切，这样的消息，让林秀一时间真的迷茫不知所措了，可以说露西的到来，为他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然而，在这扇门的后面有着太广阔的天际，庞大的信息与未知，让他几乎找不到方向。

对于露西提到的这一点，林秀完全的摸不着任何边际，似乎有些迷失的感觉，复活这种事情，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一个笑话了，然而，露西现在又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更无法接受的消息。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好在，露西对林秀观察细致入微，从他那原本坚定渐渐有些迷失的神色中，就能看出，显然他对于这个法则的理解，出现了某些程度的偏差，但是，这些真的是偏差吗？

在成为了上段位六皇之后，露西也曾经想过，也曾经迷失过，使徒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已经颠覆了他们许多的理论，那么这一切，又是否像是他们迷茫的不敢去深思的事物呢？

“呃，露西姐的意思是？”

好像是自己找错了方向。

“所谓的法则制定者，在获得下段位最强皇者之后，你就会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而我也同样是一个法则的制定者，只是我所制定的法则并不适用于这里，而这个世界的法则制定者，或许你也曾和他擦身而过，也或许没有，但是至少你知道他的名字。”

露西不咸不淡的说着，林秀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和什么法则制造者曾经有过擦身而过这样的事情，但隐约的，他似乎从露西的话里咀嚼出来了什么。

“天道无痕？”

林秀有些大胆的开口，就连他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着一丝开玩笑的感觉，心底是不怎么相信的，然而，露西却凝重的点了点头。

“开玩笑吧。”

这下，就连林秀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端起了茶杯然后又放下，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一样。

“很不幸，这是事实，然而，成为最强王者之后，你也有成为法则制定者的机会，只是，不可能是在本届位面而已，而法则制定者就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是不可击败的存在，同样，我们所有进入下段位的人，天启之力都会受到压制，这是法则，无法更改。”

露西的话对林秀造成的冲击是难以想象的，任何一个下段位的旅行者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无疑会遭受怎样的打击那是可想而知的。

每个旅行者，在使徒空间挣扎过一段时间以后，尽管充满了对死亡的无奈，但同时也确实对自己在力量上多了一份骄傲与自信，这是正常人在突然获得力量之后难免的一种心境，就连林秀也不能免俗，在一个个击破对手，一个个斩杀强者之后，他也偶尔的恍惚会认为，自己真的变强了许多。

可想而知，当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正为自己的力量而窃喜的时候，忽然有一天，他们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道他们无法逾越的高峰时，他们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随时都能操控他们生死的人，一直就在他们的身边生活着，然而，他们却仍然毫不自知。

“那么说，我们的死，跟这位第一皇也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林秀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但是却并没有失去冷静，就连露西都十分忌惮的强者，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的面前，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这些，谁也不清楚，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你倒是可以问问他，他这个人，还行。”

这是露西最后给出的评价了，也意味着对天道无痕的言谈到此打住，毕竟这是露西很不愿意提及的一个人，林秀就是有再多的疑惑，也不可能继续追问了，在这一点上，他必须尊敬露西的感受。

“接着，就谈谈这最后战场的事情吧，眼前，这才是你最大的难题，其他的还言之过早。”

露西果断的转移了话题，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一番话之后，林秀自此一蹶不振，那样的话，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好。”

好在，林秀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般软弱，有时候，对方这张脸的确会让人错误判断，露西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敢夺辑杀令的人，尽管距离他们还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是要只谈下段位而言，这已经算是站在鼎峰之一的一个强者了，心智自然不会太低。

林秀尽管满肚子里都是疑问，究竟他们这个世界是什么，究竟使徒是什么，究竟天道无痕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法则又是什么等等等等，太多的谜团纠结在他的心理，不过他清楚，要想知道这些答案，眼前就必须跨过拦在自己面前的第一道坎。

因此，当露西决定将话题拉回到游戏上面时，林秀第一时间收敛了心神，将那些疑问全部深深的埋进了心理。

“首先，参加游戏的队伍，有五百人之多，这一点，你要清楚，就算每个队伍都按照你们队伍的10个人计算，那也是五千人同场游戏的场景，这个你心理一定要提前有个准备。“

露西的话林秀心理也清楚，而且他更是知道，他们队伍的人数相对于其他队伍而言，算是非常稀少的，说是这场游戏只有五千人，恐怕数字都是小的，因此对于这一点，林秀也是有着自己的准备。

“还有就是自由度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游戏都是根据一个个的不同世界场景呈现出来的，在这里，有动漫，有电影也有游戏，甚至还有更多。

但是这些里面因为原剧情人物的原因，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比如这个场景只有一个重要的角色，不可能将五百个队伍直接划分成两个阵营进行厮杀，那样对于使徒而言，是不公平的游戏，他们是一项自诩是公平裁判的。“

露西说到这里，故意用这样的语气缓和了一下气氛，只是那调侃的语气任谁都听的明白，使徒公平么？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这场游戏的自由度，一定是非常广阔的，肯定会有很多的支线在里面，重要的NPC应该也是非常多，而就拿A市而言，你认为可以包络下五千个旅行者么，如果是普通人，这个数字或许没什么，可是如果是旅行者的话，那你会不会觉得，这个场地太小了？“

露西循循教导着林秀，对于这个在此方面完全没有认知的人，露西充满了耐心，并且她隐约的也很想看看对方究竟能够成长到何种程度，如果真的有一天可以成为一个强大外援，那是露西十分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点，就我所经历过的世界战来说，任何一个人，在这场游戏里，都不会被特殊照顾，而且这场战斗的时间，并不会短。“

露西这样说着，用三个方面给林秀做了总结，这就是下段位最终战场的一些可以共享的知识了，至于更多的，那都只是细节的问题，林秀又追问了一些，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挥手道别了。

“祝你好运。“

“露西姐也保重，无论如何，今日这份情，林秀永不敢忘。“

“呵“

就这样，林秀带着沉重的心情，庞大的信息量给许宁宁拨通了电话。

“召集所有队员，最迟一天全部赶到我们的新居所，有重大变动。“

林秀说的语气很凝重，许宁宁也知道，他刚刚和上位六皇接触过，自然会获得许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甚至对他们接下来的战斗也可能有着很大的改变，早在林秀拨通电话之前，许宁宁就已经提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林秀吐了一口浊气，无论带着怎样的心情，他还有这些可以依靠的队友。

太阳从天边升起，冬日的天气让它显得格外朦胧。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