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昰自然也感觉到了长公主目光中的怀疑,心中不满,于是再次冷哼一声,朝长公主道:“长公主这是在怀疑雪儿么?”
长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轩辕昰如此直白,一时讪讪,可是看到房间内如同一条肥白的大虫子般蠕动扭曲的英王殿下,终究是亲情占了上风:“就算他有再多不是,可好歹也是血脉相连,你不能眼看着他被人算计。”
轩辕昰沉默着,却也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内的英王殿下。他眼神锐利,自然也看得清楚,心中更是了然。
然而他并不说破,只是道:“到底是被人算计,还是自作自受,皇姑姑还是先将情况弄清楚再来兴师问罪的好!”
说完这话,轩辕昰看也不看长公主一眼,更不管对方难看至极的脸色,抱紧怀中娇软的人儿,转身就走!
长公主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头的怒火怎么也压制不住,扬声喝道:“来人,拦住三皇子!”
英王府自然不缺侍卫,而且还不少。可惜的是,方才轩辕昰硬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打伤了不少。更可惜的是,就是没有受伤的,也被轩辕昰吓破了胆!
本来听到长公主前一句话,还从冲出来了几十个。只是在长公主说完之后,前面的侍卫却是本能地就停了下来!
后面的侍卫反应不及,一下撞到前面侍卫的后背上,将前面的人一下撞得继续前冲。然而在看到轩辕昰的时候,各自的双脚却早已不受控制地停下,于是这奉命出来的一众侍卫,顿时就如同叠罗汉一般,前面的趴在地上,后面的压前面的,一连摞了三四层!
长公主怎么也没有像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一张俏脸顿时铁青,又听房间内的英王妃正朝着侍女吩咐:“快去准备冰水!”
轩辕昰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既然长公主如此说,那么我便再等上一刻,等长公主查明真相再走,如何?”
长公主楞了一愣,终于是忍不住转身,朝着英王妃道:“英王妃,你过来!”
英王妃闻声过来,看了看一脸嘲讽的轩辕昰,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长公主,瞬间就反应过来,于是上前一步,附到长公主耳畔,低低耳语了两句。
长公主的脸色立刻一变,失声道:“你说什么?”
英王妃却是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去,就连目光也收敛起来,只是默默不语。
长公主又将目光投向依旧还在英王身边的御医,御医感应到对方询问的目光,又看了看英王妃,心中明白定是方才英王妃已经将英王的情况告诉了长公主,此刻长公主无疑是在向自己印证,与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可是英王体内的春药到底是从何而来?
长公主心中更加疑惑,眉头也紧紧锁住,再转头朝轩辕昰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抱着雪儿,正从倒地哀嚎的侍卫中穿过,只留给她一个略显萧索落寞的背影。
“英王殿下天潢贵胄,又怎么会与一个‘野种’血脉相连?”轩辕昰的声音同样萧索,清冷入心,“若是因此连累得英王殿下也成了‘野种’,那我轩辕昰的罪过可就大了——”
“岂非平白辱没了英王殿下”这几个字尚未出口,便被长公主急急打断,撇下低眉敛目的英王妃,不顾身份地就追了上来,拦到轩辕昰的面前:“阿昰,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英王轩辕旻是什么德性,长公主当然知道,自从轩辕昰跟随皇帝进宫成为三皇子之后,英王敌意和针对,长公主自然也清楚,所以骂出对轩辕昰骂出“野种”二字,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只是长公主却没有想到轩辕昰竟然敢将这两个字拿到明面上来说!
所以,在追上轩辕昰之后,长公主楞是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执着地将轩辕昰的去路拦住,定定地看着轩辕昰。
轩辕昰背对着英王所在房间的大门,长公主拦住他的去路,所以就变成了面对着房间的大门,于是也就看到了房间内穿梭忙碌的侍女。
灵馨被英王妃命人从房间内请了出来,随后就再次有人抬着木桶,端着冰盆进了房间之内。
可怜的英王殿下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却又突然被浸入了冰水里!
“啊——”
那一声惨嚎,简直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在微凉的深夜里格外瘆人,就连长公主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随后便是泼天的怒骂:“你们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将本王丢进冰水里,活得不耐烦了吗?啊啊啊——”
后面几声惨叫却不完全是因为冷的,还因为英王殿下突然破口大骂,再次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疼的!
长公主的面色露出一丝不忍,随后招过英王妃,让她进去照应,万一真的扯动伤口流血也好及时处理,这才朝着轩辕昰道:“阿昰,你告诉我,阿旻体内的……药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饶是长公主再镇定,终归也是个女子,所以“春药”二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最后只能含糊带过去。
轩辕昰却是嘲讽地一笑,给怀中的雪儿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才道:“皇姑姑是说英王殿下中了春药么?”
他不管长公主尴尬而难看的脸色,继续道:“英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想必皇姑姑也是十分了解的,焉知那药不是他自己服下,直到此刻才突然发作的?”
“这——”
长公主一愣,轩辕昰这个答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英王好色,总是往王府后宅带进各种各样的佳丽来,身份低的直接抢,身份高的死皮赖脸地求,弄进后宅之后自然是要给那些不肯就范的女子下春药,自己服食一些助兴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可凭着女子的直觉,长公主却总觉得此事同轩辕昰怀中那个风姿卓绝的女子有关。只是她没有任何证据不说,轩辕昰的推断还偏偏十分合情合理!
长公主一时说不出话来,轩辕昰嘴角的嘲讽却从未消失:“现在,我可以带雪儿离开了吗?”
话虽如此说,然而轩辕昰根本就没有征求长公主的意思,直接就抱着雪儿,绕开长公主就继续往外走!
“等一等!”
长公主只觉得头大如斗,心乱如麻,一时间什么思绪也整理不出来。不过她心里也明白,知道若是真的任凭轩辕昰就此离去,日后的事情怕是更加不好挽回。
然而此刻对方态度坚决,而她却又再也找不到留下对方的理由,
轻轻地叹了口气,长公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慈爱柔和,与平日无异:“阿昰,你带着这位沈衣雪,沈姑娘准备去何处?”
她之所以会如此问,那是因为之前轩辕昰也说了,皇帝不会同意轩辕昰将雪儿带进宫内去,可依着轩辕昰的执拗脾气,怕是放下雪儿自己回宫的可能性,那就是个零!
既然如此,那么很容易便能想到,轩辕昰带着他怀中的女子,是一定不会回皇宫去的,所以会去往何处,便成了首要的问题。
——一个心神耗损严重,需要安静休养的女子,不管怎么样,轩辕昰都不能带着对方露宿街头吧?
轩辕昰嘴角嘲讽之意更浓:“总不至于露宿街头便是。”
这句话再次让长公主的心柔软了下来,方才因为与轩辕昰争执而带来的不快也消减了不少。转念又想,自己这个侄子,虽然说贵为东灵国的三皇子,可从小流落民间,日子就算不至于过得颠沛流离,但怎么也不及皇宫之内的安逸尊贵。
既然是生于民间,长于民间,那么行事自然不能以皇族中人的标准来要求,一切还是要慢慢引导才是。
这样一想,心中的怜爱愧疚之意也就更重,转而又相当皇帝的头疾少不得还要指望对方怀中的女子,于是长公主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你先带着这为沈姑娘去京郊的别院吧,那里人少清净,但也不缺日常洒扫的人手,想必能合你的意。”
京郊的别院那是属于长公主的个人所有,所以即便是轩辕昰和英王等人,非受到邀请,一般也不会被允许入内。当然,像轩辕昰这样的身份,若是长公主人在别院,门房去给通报还是非常殷勤的,但也仅此而已。
那令牌黄金铸就,四周纹路繁杂,偏偏中间还镶嵌这一块鲜红如血的玉石,那玉石上刻着长公主出嫁前封号“静贞”二字。
轩辕昰看着那令牌,却是没有立即接过来,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长公主举着令牌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那令牌重如泰山,远非她一介弱女所能承受。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掩不住的失意落寞:“阿昰,你就这么不肯相信你的皇姑姑吗?”
不等轩辕昰开口,长公主又继续道:“我也不瞒你,将我的令牌给你,让你带这位沈姑娘去别院,我的确是有私心的。只是,这私心却也非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们父子!”
她语重心长:“父子天性,血脉相承,就算你对于皇兄再有诸多不满,他也依旧是你的父皇,不可改变!”
轩辕昰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看了看已经渐渐趋于安静下来的英王殿下的房间,又看了看眼前的长公主,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怀中昏睡的女子绝美的容颜上。
夜色中,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模糊,包括长公主,包括怀中的女子,也包括他的心。
怀中的女子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体,将轩辕昰没由来的茫然打断,他不再犹豫,终于是腾出了一只手,接过了那令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