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头目想的也不差,一个女官罢了,再尊贵能尊贵过太子妃去,那可是将来的皇后。又有银子拿,当然愿意效劳。何况鱼蝶儿现在还是闲人,一个多月没给皇上送过膳,一直在养病,还能入的了谁的眼。
宫里头过眼云烟的事儿他见多了,即便你今日荣宠到天,跌下来也就是个P,他心里觉得这鱼蝶儿也就算是跌下来了。
他想的是,如今,皇上的旧疾好了,膳食有御膳房呢,吃你做的就是图个小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也就忘了。就算念着你治好了病,大不了不撤你的头衔,可没有实际差事,又不是后妃,皇上记得你是谁?就算是后妃,也没有哪个会让皇上惦记着饮食的,别说就一个女官了。
所以不要就不要,看能熬多久,迟早饿了不得来要?
加上昨日琳琅居然又过来吩咐,不要再为难喜棉宫的食材,他心里就别扭,心说这太子妃这怎么回事?一会让为难,一会又不让为难。所以他心里也烦着,不敢对太子妃发,现在看鱼蝶儿竟然将菜退回来不要,便将气撒这儿来了。
得,有好日子你不要,那洒家也不管你,看谁熬得过谁。
要不说呢,这位也是闲的慌,你较这劲儿干嘛?也不想想无缘无故的太子妃能又不让你为难了?
可他就是没想这么仔细。虽然听太监禀报了,太子妃也吩咐过了。他就是没当回事,痛快了嘴以后就悠哉悠哉的到膳房里打秋风去了。
太子妃自昨日被太子骂了以后,被迫去了一趟司膳监,万般无奈的亲口撤了自己说过的话。然后就灰溜溜回了拢凤殿,脸色阴沉的将殿里摔了个干净,直到没东西摔了,地上也是一层的瓷器碎片,无处下脚。奴才们跪在地上也不敢动,动了还怕扎着了。
“太子妃,您息怒。”贴身大宫女颤着声劝道。
琳琅许是发泄够了,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看着一地的碎片茬子喘气。这件事看似鱼蝶儿没说自己什么狠话,可她也是不安好心,你既然知道了直接找自己就算,偏扯进太子进来。害得鹤炎对自己失望,大骂了自己一顿。
新婚燕尔,太子却不爱在自己屋里歇,这下子好了,估摸着更难得来了。她能不气么?
“去查!谁走漏的消息,她怎么知道是本宫做的?”她不信鱼蝶儿是无来由的怀疑到自己的,觉得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领头的太监忙起身:“太子妃息怒,奴才这就去。”
其他奴才收拾了地上,换了一套新茶具,沏上香茶,琳琅喝着,慢慢顺着心里的怒气。
这边金松也急,他后来琢磨过味来了,觉得让那两个送菜的回去是鱼蝶儿也想为难他们一下,毕竟他们做错了欺负人在先,等会子肯定会换人再送过来。可是等到晌午,也没见再来人。这当然要急了。
“大人……”他心里急,欲言又止。
鱼蝶儿一笑,心知他是急了:“急什么,饿不死人。”
“奴才不会让大人饿的,等到晌午奴才去若雪宫,奴才跟那膳房的小太监有点交情,给大人弄些菜来。”一顿两顿是饿不死,而且虽然菜是没有,可米还是有些存的。喝粥也能度几日。只是大人毕竟是主子,也不能太寒碜了。所以想着还是去弄些菜来比较好。只是如果那边顺势就一直就这样不送菜来了,怎么办?
就算找皇上评理,人家说送了是你们自己不要。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
先熬这一天再说,只期望司膳监明日再送来,到时候就不退回去了。今日就想想办法从别宫买点吃的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主子受了屈。
金松说完有些悻悻的出去了。他嘴上宽慰着鱼蝶儿,心里也没谱。因为他认识那个在若雪宫膳房的太监,实际就是个在膳房里打杂的,也不知道行不行,说不说的上话?
看他的样子,鱼蝶儿唇角扬了扬,还别说,这金松是个不错的奴才。
她也没闲着,换了身桃红的衣裙换上,梳了个小巧精致的头,发髻上一边一根点翠的带流苏坠子的簪子,中间别了朵米珠攒成的芙蓉珠花,后边别了几朵绢布的蔷薇花。耳上是墨绿的玉坠子。看起来不珠光宝气却淡雅别致,活脱脱的清新小美人。
没吃的怎么了,她可是真的不急。宫里没有,外头还能没有吗?饿死?开玩笑呢嘛。她可是很惜命的。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都不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对于鱼蝶儿来说,她没有大的要求,饿了有好吃的,绝对算是幸福了。饿肚子,可是最不幸福的。
对于这样一个状态的鱼蝶儿来说,又怎么会让自己饿着呐。
拾掇好了,踹上银子就出了屋。
金松正在廊下望着晨曦沉思呢。想着到晌午去了若雪宫怎么说,听着动静一抬头,眼睛就是一亮,大人这一打扮,还真是好看。虽然脸色还是有些病容,也不红润。却一点也没影响容貌的倾城。可大人这是去哪儿,搬救兵?
“小金子,走,跟我一块去。”她想着,太监比宫女有力气些,到时候还能搬回来些给宫里的奴才吃。
她也知道,司膳监新鲜菜是每日送,米倒是一次给够好些天的,反正米能存着,不会坏。只不过放久了也有米虫子。但是菜被苛待以后,就不知道米是不是也给的少了。再少两三天的量应该还是有着富裕。只是有别的路何必钻死胡同呢,为什么要虐待自己呢,她在宫里也呆烦了,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心情也差。出去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嘱咐了凤竹与喜鹊,在家看着,如果有人来就说在养病,不便见客。其实应该也没人来。
带了霜儿与金松,就出去了。只说有事出去会子,没跟奴才们说是出宫。
连带去的这两个也不知道,看着鱼蝶儿一直往宫门走,还以为是走错路了呢。
直到出了宫门,两个人还是呆的。
“大人,咱们这是出宫了?”金松不相信道。
霜儿东张西望的,兴奋不已。听到金松问,她也有问题:“大人,咱们怎么能出来的,刚才您一亮牌子,侍卫就放行了呢,真是好厉害。”
鱼蝶儿笑笑,没说话,就头前走了。
能顺利出来还得感谢这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了。想到令牌就自然想到了令牌的主人。
若不是那天的别扭,或许她还会想想他,现在想起他就生气。不过去了那么久也不见回音,难不成果真要去很久?
她甩甩头,想他干嘛?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肚子吧。
“快走,今天,本姑娘带你们大吃一顿。”她回头叫道,“哦,对了,现在起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姑娘就好。”
毕竟这是宫外,哪有女的当大人的呢,等会人家都把自己当稀奇瞧了,怎么办?
“哎。”两个人欢快的应了,他们从入宫就没出过宫门,压根也没想过,更没有便衣,还是穿的太监服还宫女的衣服。
这样出去太扎眼了,太监宫女陪着,说不定别人以为自己是公主呢。还是低调比较好。
到了街上,便先带他们去了一家卖衣裳的铺子,一人选了一身,也没脱,直接穿外边了,省的回去进宫门的时候没地方换。
穿了寻常人的衣服,站在街上,金松和霜儿一瞬间都有些茫然。这就出来了?金松心里复杂的很。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宫。
宫女到了年龄是可以特赦出宫嫁人的,只不过出宫了年龄也都大了,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所以一般宁愿留在宫里不愿意出宫。可是太监几乎一辈子就奉献给宫里了。
太监也有偶尔能出宫门的,但那是有头有脸的大太监,比如皇上、皇后身边的,太子身边的,不过出来也是办差传话什么的。办完差就得回去。但这也是极少数的,太监出宫的机会少之又少。别说低等的太监了。金松是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且出于不出想着也没什么,出去了反而添加烦心,太监去了势以后,心思也都有些扭曲,自己不男不女的跟世人哪还一样呢?出去也算个异类吧。
虽然心里深处还会有着那么一丝向往,毕竟宫外的自由的。空气是自由的,一切都是自由的。现在猛然的出来了。心情能不复杂吗?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心里不舒服,反而觉得,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七嘴八舌的吆喝,是那么熟悉。曾经自己也是生活在这些人里,现在又重新回到这烟火气息里。这些人都是以平淡的眼神看自己,并没有当自己异类,自己还是与他们一样的,虽然只是外表。
原来自己也并不是不再适合在普通人中生存,那些不过是自己想的,自己逃避的。多年的心结像是打开了。心也有些蠢蠢欲动,他竟然跳出个想法,老了以后自己也许会寻回家去,落叶归根的安度晚年。老也许是另一种形式上的新生。
霜儿十来岁的小姑娘,贪玩,倒是想不了那么长远的,看着街上热闹的铺子,熙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卖杂货的,卖小吃的,卖花布的、糖人的……简直要欢呼了。
“真热闹啊!”她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姑娘,这儿真热闹,卖的东西可真多。”说着又吸吸鼻子,闻着飘来的香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