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些的时候枕溪的发热就退了差不多,身上也有了力气,她就坐起来看书,想着今晚再吃吃药,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卢意和钱蓉又来了,钱蓉确认她退烧后就离开了,卢意倒是一直陪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班长挺担心你的,中午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给你买什么吃的,是他找食堂阿姨给你煮了面。”
枕溪有略微的不舒服,但卢意毫无察觉,依旧在说:“我从你这回去之后,班长一直在问我你生病的情况。你走了之后的课堂笔记都是班长给你做得呢。”
“他应该盼着我大病不起吧,我多耽搁一天的功课,他超过我的机会就要大上一分。”
卢意一巴掌拍到了她的大腿上,有些生气地说:“丹丹啊,我不知道你和班长是怎么回事,可能因为我没有竞争对手的关系。但是你能不能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你们俩的竞争跟他关心同学又没有关系。”
枕溪附和着点头,“是是是,班长是个好班长,热爱集体团结同学,奋发图强乐于助人。那在你眼里咱们饶大班长和秦易安同学谁才是优秀少年的代表啊?”
卢意真的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想了好一会儿,告诉枕溪:“不能这么比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身上的闪光点的,你看,班长责任心很强,交际能力也很好,读书又很好,咱们班没有谁不服他的。至于阿秦,人很有礼貌,读得书多出口成章。还有你啊,人又聪明还刻苦,很正义又讲义气,为人特别特别善良。”
“正义,讲义气,为人善良?你确定你是在说我吗?”枕溪很疑惑。
她分明自私恶毒又工于心计,是那种会往落水人身上砸石头的恶毒女人来着。
“当然。你看上次马子瑜要打我,你就死死地护住我,一点都不怕自己受伤害,我妈说你是这个世界上除我家人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还有就是,平时同学间有个什么事你都帮忙的,大家学习上有问题都喜欢问你,每次你都认真回答的,我听阿秦说,他们班成绩好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别人的。”
枕溪摸着她的头,说:“因为我愿意教别人功课,所以我就是善良的人吗?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除我外婆之外,你和你妈妈就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你教别人功课也要花费自己的时间的,你看,就算你和班长是竞争对手,他问你功课的时候你也没有敷衍过他。”
我愿意教他是因为我喜欢站在台阶上往下俯视他的感觉,跟我善不善良没有半毛钱关系。
“好吧,希望我在阿柠心里永远永远都是善良人的模样。”
……
枕溪病好了没几天,紧跟着的就是七中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班主任要求除特殊情况外,班级里每位同学都必须报项目。
跳远跳绳铅球这些容易糊弄的项目一早就被瓜分了,最后摊到枕溪头上的,只剩下1500米。
何媛有些不高兴,说:“体育委员是跟咱们有仇吧,给你和我安排了1500米,给阿柠安排了800米和400米。给她的那些朋友和班级里长得帅的男孩子安排的就全是轻松的项目。”
“这些项目本来也要人做,我们不做别人也要做得,尽力就行了。”枕溪倒是看得很淡然。
“听说项目才拿到手的那天她就先去问了班长,想给班长安排铅球或者标枪,结果班长直接选了最难的3000米和跳高,把她给气得不行。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我们和班长走得近才这么为难我们?”何媛问道。
“不是。”枕溪坚决地否定,说:“是你们俩和班长走得近不要拉上我,全年级谁不知道我和饶力群针尖对麦芒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对方掉水里马上往人身上扔砖头,对方摸电门马上往上泼盆水,是雷雨天要往对方脑袋上插电线的关系……卢意,你掐我做什么?”
卢意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说:“班长,枕溪不是这个意思,她就是嘴欠。”
枕溪回头,见饶力群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全身透出了一股死气沉沉的泥土味,眼睛里的光像是防贼用的镭射线。
枕溪飞快把头转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说:“所以我们两现在还能好么生生地活着,实在是运气太好了。”
饶力群把手里的一沓作业本摔在枕溪桌子上,“英语科代表,班主任找你。”
……
七中横跨初高中六个年级的冬季运动会盛大开始了,整整四天的时间,简直是所有学生放肆玩耍的最佳理由。
枕溪前两天都没有项目,寻了个机会就溜到天台去看书,然后又撞到了抱着糖桶子窝在那惬意地看着漫画书的眭阳,估计因为不上课的缘故,他心情好得脸颊都嘟成了桃子的形状。
“你都没有项目的吗?”
“有啊,最后一天的篮球赛。像你这种好学生应该不需要在绿茵场上为班级争光吧。”
“我比你惨,我后天得去跑1500。”
眭阳诧异地抬头,把她从上到下琢磨了一遍,满脸的不理解,“你这胳膊腿不会跑着跑着散架了吧。”
“应该不会吧,老师说重在参与,到时候我比走路快一点就成。我学习都那么好了,总不能要求我德智体全面发展吧,总要给别的人留点活路。”
“别的人是指我这种学习不那么好的吗?”
“不是,你是另一个世界的。”
眭阳来了兴趣,放下漫画书好整以暇地看着枕溪,问:“另外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
枕溪想了想,认真地说:“像你这样的人去代表班级参加篮球赛,老师和同学都会觉得你是在造福全人类普度众生吧。她们看你应该跟看活佛一样。”
眭阳一口可乐喷了出来,打湿了他面前的漫画书,自己也呛得直咳嗽,等他终于缓过气来打算找枕溪算账时,一抬眼,就看到了枕溪恶作剧得逞的笑模样。
眭阳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然后问:“很开心吗?”
枕溪非常真挚地点头,眼睛亮堂堂地说:“我前几天在公告栏看到我们学校的校草评选了,你得票那么高简直见鬼了。”
眭阳的脸色有点不自在,“那是什么鬼的校草评选,听上去就傻里傻气的。”
“对啊,校草哪里会有活佛来得体面。”
眭阳瞬间往地上蹿了起来,把手里的可乐用力晃了几十下,把充满泡沫地瓶子对准枕溪,手里做着扭瓶盖的动作。
枕溪被迫绕着天台跑,眭阳就拿着饮料瓶在背后慢悠悠地晃着,时不时地还传来恐怖的,汽水呲溅的声音。
“我跑不动了。”枕溪一瘫坐在了地上,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说:“你要拧开了肯定也溅你一身,得不偿失,何必呢?。”
“你这人!”眭阳蹲在她面前,“说话一套一套的,刻薄又阴损,怎么当初被林征欺负的时候只知道鬼哭鬼叫呢?”
“因为他是真的会打我。”
眭阳把汽水瓶放在了地上,换了只脚蹲着,用手指蹭着地上的灰,
“你就知道我不会打你。”
“要打早就打了,上次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或者再远一点,当初我求你帮忙的时候。”
“你那个……妹妹,对你不好吧。”
枕溪嘻嘻地笑,“你去查了性本恶的意思吗?”
“那天你们仨在我家门口,你那个妹妹打扮地跟棵圣诞树似得,你就像旁边卖火柴的小姑娘,她要是对你上点心,也不会不提醒你出门的时候多穿一点。”
枕溪低头看着地上,眭阳也低头看着地上,两人面对面蹲着,比起聊天,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你现在一个人已经可以活得很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独立的小姑娘。”
“不!”枕溪否认道:“我的监护权还在我爸身上,只要我没成年,他有的是空间和借口指点我的生活。义务教育只有9年,我的前途是不确定的。你看我现在那么拼命努力的读书,可我仍然有可能上不了高中。我们是朋友我才跟你说的,我现在仍然很害怕?”
“我们怎么就是朋友了?”
眭阳诧异地抬头,枕溪也抬头,表情隐隐约约有些委屈,“我们都分享秘密了怎么还不是朋友?”
“秘密是你单方面跟我说的,我又没跟你分享我的。”
枕溪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你的作业都是我做得,你的周记和作文也是我写的,你的生活都是我编撰的。再说了,我还知道你脚踏两条船同时跟两个女孩儿交往!”
眭阳也站了起来,枕溪的视线不可控地跟着上移,变成了弱势的仰视。
“我什么时候脚踏两条船同时跟两个女孩儿交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