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将她关在房中,倒是比让她在外面见人要好多了。
薛夫人来的事情,薛灵瑶并不知道,成日里关在房中倒是显得格外乖巧,给饭就吃,天黑便睡,一时倒是像极了隐形人。只是不知这模样究竟是真的,还是做出来的。
而同为隐形人的,还有江玉妍。
自从那日她跟施妙鱼道歉之后,便安稳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也不出去四下走动。
因着施妙鱼早先便免去了请安,所以江玉妍倒是能耐着性子在自己院子里待上一整日。
两个人都近乎想同的选择在府上尽量低调,不过那暗地里究竟安不安分,便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这二人的心思总归隔着肚皮,面上不做出什么事儿,便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而施妙鱼这两日一直在张罗着采荷的婚事,更是没有时间去留意府上这两个人的动静。总归有顾清池的人盯着,也不需要自己劳心伤神的。
不过传召下人的时候,她倒是发现了一些异样。
府上的下人被换掉了一批,倒是有一些还是老面孔,可是瞧上去,却总觉得那气场不大对劲儿了。
起初施妙鱼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看了几次之后,便越发觉得有些怪异。
她曾经近距离留心观察过,怀疑是人皮面具。
有了这个怀疑,施妙鱼便觉得心惊肉跳,晚间的时候便跟顾清池提了一提。
谁知他混不在意,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莫怕,时候不早了,睡吧。”
见顾清池也不与她说明,施妙鱼的心里便有些狐疑。只是再一想那些人表现安分,甚至只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些许不同,便有些明白过来。
这些猫腻,怕是顾清池做出来的。想来顾清池没打算瞒着她,只是却不愿意她多插手,这才如此行事。
施妙鱼心里想通了,倒是也不觉得顾清池这般做有什么问题,便安心的睡了。
见她睡着,顾清池眼中带了几分笑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又敛起笑容,抱住了她。
其实他之所以将薛灵瑶放出来,也并不全是要筹谋什么,而是要给外人造成一个假象。
越是专宠,便越是软肋。
他心知肚明这丫头是自己的软肋,但却不能被外人发现,否则她便会处于危险之中。
只是接下来,怕是要委屈这个丫头了。
念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顾清池的眉头越发紧紧地锁了起来。
而在他怀中睡得安稳的施妙鱼却丝毫不知,她白嫩的藕臂无意识的圈住他的胳膊,依恋的靠他又近了些许。
……
转眼便到了月末,也是绿枝成亲的日子了。
这些时日府上都在准备着,施妙鱼更是事事上心,生怕委屈了绿枝。
毕竟她身边就这么几个知心的丫头,前世没有能力,今生便愿意尽自己最大能力让她们过得好一些。
而绿枝的婚事,是她自己的主意,施妙鱼瞧着也是稳妥的,只是眼见得成亲越来越近,自己倒是先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明日便是绿枝成亲,头一日的时候,跟绿枝交好的丫鬟便都过来给她贺喜。
施妙鱼见她们一群人热闹,便将空间留给了绿枝她们,自己则去忙别的去了。
“绿枝姐姐,您的嫁衣可真好看!是从哪儿买的呀?”
花夕到底是年纪小,又是个活泼的性子,见到绿枝的嫁衣便瞬间惊呼出声,满脸的艳羡。
见状,一旁的采荷顿时笑道:“自然好看,毕竟是王妃精心挑选出来的,哪能差了去?”
这事儿当初还是瞒着绿枝的。绿枝原本想着自己不过一个丫鬟,出嫁之前再置办嫁衣也不晚,谁知道还没等她去办,王妃就将所有东西给她置办齐全了。
单说这嫁衣,就是苏州城里顶尖的绣娘所赶制,用的更是上好的绸子,上面的花儿朵朵逼真,仿佛能散出香气儿来。
她心中感激施妙鱼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当时就红了眼眶。
反倒是施妙鱼调侃她,笑道:“日后还得指望周夫人多多帮衬呢,可不是要讨好你么?”
先前施妙鱼已经还了绿枝的卖身契,要让她同周瑾好好过日子。可是绿枝不肯,说什么也要留在施妙鱼的身边伺候着。
虽然如此,施妙鱼却也是撕了她的卖身契,言明她以后便是在府上也并非奴身,而是周夫人。
因为那周瑾是顾清池的暗卫,虽说被调遣到了明处,却也不是奴籍,而是正经的良家。
施妙鱼这般做,便是日后绿枝仍然在王府,也不会被人小看。日后有了孩子,更是可以正常出仕行商,再不为奴。
绿枝越发感激施妙鱼,当场便要磕头,最后还是被施妙鱼拦下的,故作生气道:“你这般便是见外了,这么多年,你待我的心思,难不成我不知道?只是舍不得你,日后在府上陪我说话也是好的。”
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预备将府上一些管事的交给绿枝,既清闲些,也能让他们夫妻多多团圆。
对于施妙鱼待自己的情分,绿枝自然是心知肚明,且十分感激的。
故而此时听得到了采荷的话,顿时便收敛了心思笑道:“王妃待咱们一向好,倒是你,这般艳羡,可是也想嫁人了?”
听得绿枝难得促狭的调侃人,一旁的丫鬟们顿时起哄。采荷不想她们竟然转眼就调转矛头调侃自己,瞬间便跺脚笑道:“好一个绿枝姐姐,原先王妃总是夸你稳重,不想竟是装出来的,怎么,此时要嫁人了,便要现原形了不成?”
她这话一出,绿枝顿时笑着去挠她,一面笑骂道:“你惯是个伶牙俐齿的,瞧我今日不收拾你。”
她们二人闹起来,屋里的小丫鬟们帮忙的帮忙,在一旁加油助威的也有,小小的丫鬟房里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直闹到了月上中天,那些丫鬟们才都各自离去了。
房中一时只剩下了绿枝跟采荷二人。
采荷陪着绿枝吃了晚膳,又难得的拿了一壶女儿红,给绿枝斟了一杯。
往日里她是不敢这么大胆的,只是一想到绿枝嫁人之后,必然不会再有这种机会,诸多不舍也都涌上了心头。
只是二人都不大善酒,不过喝了一点,便都有些醉意。
采荷真心诚意道:“绿枝姐姐,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
她知道,自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平素里又有些胡闹,若不是绿枝替自己兜着,早不知道出了几回差错了。
采荷的命不大好,母亲死了父亲善赌,将她卖给了人牙子。不过她的命也不算太坏,被小姐挑中之后,从此之后伺候小姐,倒是没有吃过什么苦。
早两年的时候,小姐拎不清谁对她好,采荷因此还焦灼过,也曾因此被施妙鱼罚。
不过如今倒是好了,小姐心思清明,现下又嫁给了王爷,日子倒是一日过的比一日好。
就连绿枝姐姐,也寻得了良人,嫁了一个好夫婿呢。
采荷想到这里,便又夸起了周瑾:“说起来,那侍卫却是不错,绿枝姐姐也算是有了好归宿了。”
那周瑾是个有志气的。当初要成亲的时候,王爷曾经赐给他一座宅院,让他用作成亲。可周瑾却拒而不受,只道自己是娶亲,自然要皆由自己。
周瑾用自己毕生积蓄在府上附近买了一套两进的小宅院,离这里只有两条街。虽说房子面积还比不得王府的一个侧院,却胜在精致用心。采荷先前陪着绿枝一同去看过,见那里被周瑾收拾的焕然一新,可见是花了大功夫的。
自然,对于周瑾的上心,施妙鱼也没有亏待了绿枝。且不论这些陪嫁之物,便是地契银子也没少给。日后这二人成亲,只要如同现在的感情,少不得和和美美的。
采荷说着便念到了自家王妃身上:“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才能遇到小姐这样的主子。”
对于这话,绿枝深有感受,点头道:“采荷,日后我有看顾不到的地方,你可要谨慎一些,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她虽说嫁人之后还来伺候,却也知道自己必然不会再如同以前一样伺候的那么周到。只一条,以后夜里守着的便不会有自己了。
念及此,绿枝又觉得眼眶发热。守了小姐这么多年,骤然要嫁人,她当真是舍不得。
她们二人正在感伤,不妨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调笑:“居然背着我偷偷喝酒,你们两个还当真是长本事了。”
虽说话音落下,就见施妙鱼挑帘而近,冲着二人弯着眉眼笑。
见她前来,绿枝采荷连忙起身,各自擦了一把泪,行礼道:“给王妃请安。”
施妙鱼扶了二人一把,看着桌上几样下酒小菜,顿时来了食欲,笑眯眯道:“瞧着你们吃,我倒是也饿了。新娘子,介意我也吃点么?”
听得这话,采荷连忙去给她拿碗筷,一面笑道:“主子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奴婢自然是让的。”
施妙鱼出嫁之前的时候,在府上三人也有过同桌吃饭的经历,只是嫁过来之后,王府规矩大,所以基本不这么做了。
见施妙鱼坐下来,绿枝反倒是有些担心,因问道:“王爷可是还没有回来?他一向不让您喝酒……”
闻言,施妙鱼笑着睨了她一眼,道:“他回不回来,难不成还能干涉我么,怎的那般啰嗦?”
听得她这么说,绿枝便也不拦着她,因着她们不大能喝酒,所以今夜喝的纯度极低,想来施妙鱼少喝一点没有关系的。
主仆三人便又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便热闹多了。
施妙鱼为绿枝开心,吃饭的时候便多喝了几杯。三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深夜。
起初还只是说些小时候的趣事,开始还有些笑声。可说着说着,绿枝便不舍了起来。
“小姐,这么多年奴婢承您的恩情,这辈子都没齿难忘。以后奴婢不能事事照看着,您要保重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