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倒是格外熨帖，李氏却是瞬间红了眼：“爷，您也知道施妙鱼欺负晴儿了，我怎么能不生气呢，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闻言，施庆尧倒是愣住了：“施妙鱼欺负晴儿了？”

他一愣，李氏也愣了：“您不知道？”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施庆尧先咳了一声，道：“知道的不大真切，只看你发脾气挺大，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李氏倒是也没怀疑别的，见施庆尧问，便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末了又道：“说起来也是堂姐妹，可施妙鱼对咱们晴儿哪儿像是对妹妹的，分明连个下人都不如，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就是替晴儿委屈……”

听得李氏说完，施庆尧也有些心中不悦。这个侄女儿也太不像话了些，虽说是要嫁给安陵王攀上了高枝儿，可这还没出嫁呢！况且，说句难听的，三妃前后脚进门，她这个安陵王正妃还不知道能不能坐稳呢，现在就这般横了，也是个没脑子的。

不过他心中虽然这般想，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只是道：“晴儿没事儿去招惹她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没事儿莫要靠近那里，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么？”

他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一些的，也是个受不得委屈的。怕是跟施妙鱼也起了一些龌龊，却是不想想，施妙鱼怎么会让着她？

这下好了，受委屈了吧，连带着李氏也不高兴，也不知这母女两个图的什么。

听得这话，李氏越发的有些生气，直起身子道：“老爷这说的叫什么话？什么叫不招惹她，咱们晴儿哪里差了，怎么就低她一头了？”说到这儿，她又冷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嫁的好么，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才哪儿到哪儿，谁知道能不能攀上这根高枝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施庆尧直觉她这话里有话，当下便问道。

李氏自觉失言，转而哼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虽说她是皇上指婚，可皇上还指了两个侧妃呢，谁不比她强。再者说了，如今就这样对咱们了，以后若真是得了王爷的宠爱，岂不是咱们见面都得跪舔？”

“你这话说的也太粗俗不堪了。”

施庆尧微微皱眉，打断了李氏的话：“行了，此事就到这里吧，以后让晴儿离她远一些。”

闻言，李氏虽然心中不乐意，可夫君都说话了，便也只能住嘴不再说。

见她这样，施庆尧又软了声音安抚起了她。

这夫妻二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房中蜡烛被吹熄，房中的声音也不可闻了起来。

……

施庆尧这厢安抚好了李氏，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又去找施庆松了。

他到底这些年没有在京城，认识的人脉也不广，跑了这几日，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施庆松。

他先是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变着法儿的夸赞起了施庆松。

“侄女儿有这样一门好的亲事，也是大哥在皇上面前得脸，是您的本事。弟弟这几日出去，谁不说这门亲事好，可见还是大哥您厉害，叫弟弟佩服不已。”

听得这夸赞，施庆松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嘴里虽然说着客套的话，可那脸上却已然满是自得。

如此说了半日之后，施庆尧见他心情愉悦，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吏部到现在也没有下来公文，弟弟这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想请大哥帮一帮忙？”

方才被夸了好半日，施庆松这会儿倒是真觉得自己能办成事儿，当下便夸下海口道：“无妨，这是小事儿一桩，这两日为兄帮你去找找门路吧。”

他这些年在京城的人缘还算不错，那些同僚倒是鲜少说自己坏话的。再加上如今又成了安陵王的准岳父，所以，若是替施庆尧打听打听情况，想来那些同僚还是会卖给自己一个面子的。

等到从施庆松那里离开的时候，施庆尧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他年少时不靠家里，做官做的春风得意，这些年已经忘记了求人的滋味。可如今跟施庆松低头，却让他再次想起自己作为庶子的耻辱来，让他觉得难堪至极。

而他的想法，施庆松却是不知道的，甚至还摩拳擦掌的写了好几封书信，托人打听一下施庆尧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他在忙，王氏也没闲着。

纵然是瘫痪了，王氏已然发挥着自己的能力，有事儿没事儿闹上一场，叫府上人都不得安宁。

不过这个不得安宁，却不包括施妙鱼。

施妙鱼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过她，府上闹得厉害了，她便回林家去看林嫣然她们，日子过得格外逍遥自在。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混到十一月才会忙起来，不想这日一早，她还没睡醒，就被绿枝急匆匆的叫醒了。

“小姐，老夫人出事儿了！”

听得这话的时候，施妙鱼还在迷迷糊糊的睡着。昨夜里的时候她睡得迟，好容易睡着，这会儿正是脑子混沌呢。

因此她只是挥了挥手，道：“她出事儿找大夫，跟我说做什么？”

“小姐，莫要睡了，您快去看看吧，她们……她们都说是您下的毒！”

绿枝的神情焦灼不已，这一大早的，就听得府上兵荒马乱的闹起来，说是老夫人昏迷不醒了。

等到大夫去了之后，诊断说是被人下毒了。

这还不算，在施庆松下令严查的时候，王氏的贴身丫鬟竟然出来指认，说是自家小姐给老夫人下的毒！

这一下府上可就乱了套了，如今施庆松派来的人就在院门口等着呢，若不是自己拦着，怕是刚才就闯进来，要拿了小姐去问罪了！

施妙鱼仍旧困得睁不开眼，可是那话却是听清楚了。

她捏着没睡好而有些发疼的额头，问道：“你将事情跟我说一遍。”

可绿枝也不大清楚，因将婆子们的话总结了一下，大概捋出了一个简略的来龙去脉，末了又道：“如今那婆子们就等在外面呢，说是老爷请您过去。”

这个“请”字只是个委婉的说法，施妙鱼很清楚，施庆松必然是勃然大怒。

她到了此时也完全清醒了，起床洗了把脸，换了衣服之后，便朝着王氏的院子走去。

才出了门口，果然看到两个婆子站在门口，见到她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大小姐，跟咱们去一趟吧。”

施妙鱼懒得理会二人，直接便领着绿枝走了。那两个婆子原本以为这大小姐害怕之后，怎么也得给自己一点好处，谁知道人竟然直接忽略了她们，顿时便气得脸色一变。

然而再想起施妙鱼的雷霆手段，又不由得瑟缩了下脖子，将想要说出去的话给收了回来，快步的跟上了她的步伐。

等到了王氏的院子之后，果然见施庆松正怒气冲冲的在房中来回踱步，而旁边的大夫正跟他说这些什么。

“老夫人体内的毒格外霸道，幸亏她还吐了一些，不然怕是此时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的。老夫已经开好了药方，让丫鬟们先去抓药吧，这药太霸道，究竟成不成，老夫也没有十成把握。”

说起来，也算是王氏命大。她昨晚上着了凉，吃了东西没多久便胃里难受，几乎都吐了出来。

饶是如此，也还有余毒在体内，这才昏了过去。不然的话，以那毒药的剂量，怕是半夜就不行了，哪儿还会这么命大的活着。

施庆松虽然怒极，可面对大夫的时候，还能忍着脾气，道：“多谢大夫了。”

只是看向下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性儿了：“施妙鱼呢，怎么还来！”

从让人去请到现在，都小半个时辰了，她怎么那么慢！

他话音落下，就听得施妙鱼的声音响起：“不知父亲这一大早的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随着声音响起，就见施妙鱼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眸子里，却是格外的淡漠。

见她这态度，施庆松的怒火顿时便忍不住，指着她骂道：“你这个逆女，事到如今还装糊涂么？”

“父亲这话可是错了，女儿是真的不知道啊。”

施妙鱼看了一眼房中，又问道：“难不成是祖母又病了，要我来看病的？”

“看病？我看你是要索命吧！”

施庆松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施妙鱼，你祖母虽说平日里对你不是很疼爱，可总归没有虐待过你吧，你怎么能这般狠毒，居然对她下毒想要杀了她！”

闻言，施妙鱼也不笑了，冷冷道：“父亲，您说我下毒害她，有证据么？”

“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当我会冤枉你么！”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施庆松就气不打一处来。

在施妙鱼没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让人紧急的查了一圈，不但有丫鬟指认施妙鱼昨晚上出现在厨房里，且还在角落里搜到了毒药的残渣，几个丫鬟婆子们一起对证，可是人证物证都搜齐全了！

最后施庆松询问下才知道，原来王氏因为施妙鱼屡次不来，所以昨日里叫施妙鱼前来狠狠地大骂了一顿。

施妙鱼当时就跟王氏吵了一架，走的时候眼神特别可怕。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猜测，说：“怕是大小姐怀恨在心，所以一时做了错事儿。也兴许是别人陷害呢，还请老爷明察。”

可施庆松知道，这哪儿会有人陷害，府上会毒的，可就施妙鱼一个人，不是她还是谁！

正在此时，李氏带着施妙晴也匆匆的赶来，进门第一句话便是：“母亲没事儿吧？”

施妙晴更是身子都在颤抖，直接扑到王氏的床前，哭道：“祖母，您醒醒啊，不要吓晴儿！”

她们母女这幅做派，越发让施庆松心头起火，看向施妙鱼的眼神越发不善。

从进来到现在，施妙鱼的表现都太冷静了，哪儿像是一个小孩子会有的态度？

施妙鱼冷眼旁观，淡淡道：“就凭这几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就下了定论了？您也未免太武断了些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