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上的微笑顿时凝住,沉声问,"这是皇儿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摄政王的意思?"
小皇帝迟疑地道:"是皇兄建议的,儿臣也觉得有道理。"
太后的胸口憋了一股气,可是见小皇帝俊朗的脸上还有一团稚气未褪,慒慒懂懂的,忽然觉得,他有这项认知,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摄政王必须除去了,小皇帝已经成年,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她必须先发制人。于是太后便笑道:"皇儿心中有成算便好。"
母子俩又说了一轮话,小皇帝才摆驾回宫。待小皇帝一离去,太后立即唤来了魏公公,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切记!必须双管齐下!"魏公公轻声应下,退出去办差。
次日一早,良太妃就将摄政王宣入了她的宫中,颤着声音道:"太后...她手中有了当年母妃对付端妃的证据...皇儿,咱们不能等了,必须...必须将小皇帝拉下龙椅。"
摄政王只是微微地蹙了蹙眉,淡漠地道:"母妃你想得过多了,曹清儒如今心智如同孩童,葛太医早已经不见踪影..."
"葛太医在太后的手中!"良太妃失控地叫了起来,"若是让宗人府给证实了,母妃会怎样,你应当很清楚!"
摄政王这才正色凝神,仔细思索起来。若是当初被先帝发觉了,要如何处置,全凭先帝一句话,可轻可重;但若按着律法来处置,母妃的封册就会被收回,贬为庶人,终身在宫中服苦役,因而他不能不谨慎。但若说到谋位,摄政王还真没想过。以前没有立太子的时候,是有过幻想,听闻立皇弟为太子,他也有过怨气,但他不是一个喜欢与天抗命的人,谋反这种事,成功的可能远远小于失败,一个不慎,就会遗臭万年。
况且,谁都不知道,立储圣旨颁下之后,先帝曾找他促膝长谈过一宿,指出他性格上和行事上的几个短处,明确地告诉他,正是这些缺点,使他只能为相,不能为王。他自幼就崇拜父皇,尽管万分不甘,却仍是努力调整情绪,想当一名旷世贤臣,谁知兢兢业业到如今,竟被逼到这个份上。
良太妃见儿子迟迟不表态,急得再三催促,摄政王最后却只给了她一句话,"容孩儿再仔细思量思量。"
摄政王回到府中,就让侍卫将王妃请到了前院书房。前院里的布署是最严密的,摄政王妃知道王爷必定是有极重要的事要与她商量,忙收拾打扮停当了过来,见到王爷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心中就打了一个突,陪着小心问道:"王爷,宣臣妾来有何事?"
摄政王拉着王妃坐到自己身边,将母妃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摄政王妃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呢?"
"我也不知。"摄政王拧着眉头,"这些年我虽也在朝中培植了人脉,只是却没到可以篡位的地步,轻率行事,只会让整个王府一夜颠覆。可是,我又不能置母妃不顾。"当年的事,他最先没有参与,但后来知晓了,却也没有反对和阻止,"况且,母妃若是定了罪,我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摄政王妃也觉得为难,只能笑着安慰道:"时辰不早,不如王爷先回后院用膳,总不急于这一时,陛下纵使明日便亲政了,想将朝政理顺,没个两三年,是不成的。况且,不是说端妃娘娘的脉案都销毁了么?只凭一名潜逃的太医的供词,难道就能将母妃入罪?咱们徐徐图之,想办法将太后手中的证据给毁了,只凭太后的言辞,是不能给母妃定罪的。"
摄政王听闻之后,觉得颇为有理,便与王妃一同回了后院。才进二门,就有丫鬟喜气洋洋地盈上来,发觉王妃也在,小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王妃眉头一挑,向着夫君道:"孔孺人身子有些不爽利,我替她宣了太医。"然后又朝丫鬟淡声道:"太医是如何说的。"小丫鬟只得小声禀道:"太医说,是滑脉,有一个多月了。"
摄政王妃的眼睑就垂了下来,她几年未曾有喜讯,因而前两个月,就将妾室们的避子汤停了,孔孺人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子,还真是...有福气啊。
摄政王的唇角勾了起来,回身对大管家东方浩道:"赏孔孺人妆花缎十匹、玉如意一对,百婴杯一套。全府下人打赏。"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鬟,淡声问,"此等喜讯,你为何不先报与王妃,而是在此等本王?"
小丫鬟一怔,结巴道:"啊,是、是、是因为..."
摄政王面色一凝,冷声道:"不敬王妃,杖二十,流放北疆。"这等想越过王妃报讯的丫鬟,必然是受了孔孺人的指使,只是摄政王现在不可能去处置孔孺人,但是杖责小丫鬟,而且还是由他亲自处置的,就是侧面告诫整个摄政王府的人,不论谁,不论她立了多大的功劳,也别想越过王妃去。
摄政王吩咐完毕,就背负双手,悠然地往主院而去,摄政王妃跟在他身边半臂远处,唇角不自禁地飞扬起来,听到喜讯却没有去孔孺人处,也是打了孔孺人的脸了。想到王爷如此敬重自己,护着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能为他诞下嫡子,摄政王妃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沉甸甸的。
"那就依卿家所言,选兰慧云为皇后吧。"太后满意地颌首道。
终于让太后满意了,礼部尚书及一众官员这才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开始准备册封大典。
待宫殿之内静了下来,太后便陷入深思,放出风声之后,原以为摄政王会立即行动,哪知一晃过了两月余,展眼入秋了,摄政王那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之前没有一点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