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冲上前去抢回来,却被丫环们轻易地按压在地上住,动弹不得。
曹夫人毫不避忌地赏玩着蜜蜡珠子,嘴里不停地道:"那怜香县主可是摄政王妃的亲妹子,更难得的是对睿儿一片痴心,这还没定亲呢,就帮睿儿在摄政王面前说尽了好话,娶了她,对睿儿只有好处。你却一意撺掇着睿儿娶你,阻碍睿儿的前程,我几次三番地暗示你,你都不听劝,这不是在逼我处置你么?"
"况且我真冤枉了你么?一个已定亲的姑娘家,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大胆到请未婚夫上门来退婚,你是想到公堂之上告诉大家伙儿,你那才貌双全的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么?你就是这样来败坏你父母亲的名声的么?换我是你,我必无颜苟活于世。"
这一字一句,犹如针尖一般,狠狠地扎在俞筱晚的心上,一针一串血珠,慢慢汇成了一条绝望的河流。舅母这般作为,定是想掩饰什么吧,可是,她已经无力查问了。
因为,真的没有退路了!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们帮衬,除了官府,没人能为她主持公道。可是,就象舅母说的那样,告官同样令父母亲蒙羞...似乎唯有一死,来保全名声了。
俞筱晚的心中空茫茫一片,怔怔地转眸看了看地上赵妈妈的尸体,又看了看舅母和睿表哥。
这就是口口声声说要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的舅母,这就是满腔柔情发誓要爱护她一生一世的表兄!
竟联手将她推至如此境地。
恨!真是恨呐!
两行清丽的泪水,滑下俞筱晚柔嫩的脸庞。
曹夫人撂下了这些话,心头顿时轻松了,"晚儿,你也学过烈女传,应该知道如何做才不给父母脸上抹黑。我就帮你一把。来人,请表小姐喝酒。"
"母亲..."曹中睿弱弱地喊了一句,却又在曹夫人强势的目光之下,扭转了头,似乎不愿见到表妹惨死一般。
曹夫人制住了儿子,便用目光示意众仆人动手,她不想再等了,快快了结了,好去翻翻晚儿的箱笼,挑些名贵华丽的首饰,好戴着参加明日肃王府的宴会。
至于丈夫那里,他虽是很疼爱晚儿这个外甥女,可是他更在意家族名声和自己的官声,若是晚儿死了,对曹家来说,只有好处。爵爷纵使伤心一阵子,也就无事了,必不会追究。
而且敏儿这会子只怕已经打断他的一条腿了,一个瘸子,又声名狼藉,还怎么可能与睿儿争这爵位?
真真是一箭三雕啊!
思及此,曹夫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丫头仆妇们朝着俞筱晚冲过来...
俞筱晚忽地大吼一声,"我看你们谁敢过来!"随手拔下发间的簪子,锋利的簪尖朝向众人。
许是她从来没有这般狰狞过,一时间屋里大大小小的丫头仆妇,都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恨意和绝决的气势给骇住,呆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恐那簪子会在自己的眼睛上戳出个窟窿来。
曹夫人也被俞筱晚扫过来的目光吓得心里打了个突,继而给自己壮胆道,将死之人,怕她作什么!
为了给自己打气,她猛地一拍几案,"还不快点,难道要夫人我亲自动手吗?"
靛儿和良辰两个丫头对望了一眼,迟疑地靠了过来。
而曲妈妈早就端着一杯毒酒准备好了,只等俞筱晚被按压在地上,就强行灌进去。
不行!不能死在个毒妇和这些势利小人的手中!
俞筱晚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居然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几人,飞速地往内室跑去。
只可惜,曹夫人带来的人太多,两三下就拦住了她,虽然俞筱晚竭力反抗,但仍是被几个粗壮有力的婆子,强行按跪在了地上,良辰和靛儿两个,一人揪住她的头发,令她不得不仰起头,一人用力扳开她的下颌,让曲妈妈将毒酒灌进去后,又用力捏住她的鼻子!
呼吸不畅,俞筱晚不得已吞咽了一口气,呛喉的毒酒滑入了腹中,旋即,引发出一阵绞痛。
曲妈妈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示意婆子们松手,俞筱晚立即倒地翻滚了起来。
痛,剧痛!
泪水和着鲜血,从眼角流了出来,俞筱晚忍着剧痛,勉力睁大双眼,用两只通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曹夫人和曹中睿。
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血雾,透过那红蒙蒙的轻纱,她看见曹夫人正得意地笑、曹中睿轻轻地啜泣...
她猛地咳出一摊鲜血,张着含血的红唇,一字一句,厉声发愿,"我宁可永不转世,也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睁着血红的眼睛,永堕黑暗。
"啊..."
从黑暗中惊醒,俞筱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呯呯呯地剧烈跳动,那种痛彻心扉的被背叛与被欺骗的愤怒,还在灼烧着她的理智。
外面的人似乎察觉了床内的动静,床帘被一只素白小手挑起一角,一张粉嫩可爱的圆脸伸了进来,一见俞筱晚睁开了眼睛,立即惊喜地道:"姑娘可算是醒了,觉着还好么?要喝水么?"
初云?三年前投井自尽的初云?
俞筱晚震惊地睁大眼睛,难道,这里是地府?
初云柔柔地问,"姑娘怎么这样看着婢子,好象不识得婢子了似的?"
初云,竟不怨她呢。
俞筱晚热泪盈眶,一把抓住初云的手道:"初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应当为你求求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