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湛海怔怔地转身，无意识地落着泪，神情晃忽地盯着望月的脸，"望月，我娘很善良对不对？我娘很温柔对不对？"

望月眼中的水雾久久不散，"对，你娘很善良，也很温柔，她真的很爱你。所以你不要再觉得悲伤了。"

宫湛海却还有问题要问，"她那么好，却死了。但害死她的人明明那么坏，为什么还可以活到现在？为什么？"

望月语塞，盯着他认真等待答案的面容，她沉思片刻说道："你娘那么好，虽然去得早，但她的善良许多人都记得，许多人都尊敬她。而害她的人虽然还活着，但他（她）肯定夜里睡不安稳，白天吃饭不香，日日夜夜担心有人会寻仇，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对方过得也一定很痛苦。这种痛苦，一定会陪伴对方致死，这也不失为一种报应，不是吗？"

宫湛海一脸迷茫地应道："是这样吗？难道她一直在害怕我哪天会去杀她，所以这些年才会不停地网罗武林高手在身边，她防得不是别人，她防得只有我而已。"

望月抱着他的胳膊没有放手，"宫湛海，你有一个疼你入骨的娘，所以你应该觉得幸福才对。我小时候想要爹娘疼我却不可得，长大了，只想要亲娘疼我而已，但还是没有如愿。因此我一直很羡慕那些被娘疼爱的孩子。所以，当你觉得痛苦时你就应该想，我比望月幸福多了。还有，你有许多与娘在一起度过的快乐的事情可回忆，不是只有悲伤而已，不是吗？"

宫湛海仰起头，闭上眼睛，是啊，小时候，他和娘在一起的快乐的事情很多。比如，娘经常快乐地做点心给他吃，看他吃得一个不剩，娘会高兴半天。有一次，一个傲慢无礼的贵妃无故毒打宫女，娘不便出面制止，很是为难。那时的他调皮出了名的，于是爬到树上，直接从树上跳到了贵妃身上。

贵妃手臂骨折，其实他毫发无伤，但还是聪明地假装受伤，哇哇大哭起来。娘嘴上训斥他无礼，暗地里却将藏在袖子里的那朵红花挤出汁抹到他衣服上、脸上。毕竟他是皇子，那贵妃也只能认倒霉不敢找麻烦。那时娘经常笑骂他是让人担心的小坏蛋，是个捣蛋鬼。娘总告诫他要学会真本事，这样才不会被别人欺负。还告诫他，拥有权力的前提是要保护自己，而后要保护善良的弱者。

看不到他表情的望月很担心，再次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

宫湛海回神，将仰着的头低下，盯着望月的眼睛神色认真无比。

望月无措："怎么了？"

宫湛海："谢谢你！"

望月："谢我什么？我又没为你做什么事。"

宫湛海拉住她的手，"来，你和我一起为我娘上柱香。"

望月没有多想，对方是长辈，而且是宫湛海的娘，上柱香没什么。所以没有任何反对之意。

宫湛海将香点好自己拿着三支，另三支递进望月手里，两人行礼后插在香炉里。之后对着画像说，"娘，她叫莫望月，她就是孩儿选择的人，您未来的儿媳。"

望月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宫湛海并不看他，仍然盯着画像，"我对娘说，你是她未来的儿媳。"

望月的扯他的袖子，"宫湛海，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再说，你说要我考虑，我还没有答复你，你凭什么要这么认定？"

宫湛海并不理会望月的质问，顾左右而言他，"望月，你想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望月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我不想嫁任何人？"

宫湛海："为什么？"

望月："没有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

宫湛海："可是你已经收了我的定亲信物，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娘的儿媳。"

望月瞪了他一眼，"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可从没收过你送的什么定亲信物。"

宫湛海从身上将自己的那块儿龙玉拿出来，递进望月手里，"先帮我拿一下。"

望月被动地拿着龙玉，问他："干嘛？"

宫湛海伸手向望月的衣领，望月吓得退后好几步，躲开他的手，"宫湛海，你不要太过分。"他明明刚才还那么伤心的，为什么一下又回复到往日的无赖模样了，难道先前都是装出来的？

宫湛海盯着她防备的模样，脸上呈现打趣的笑容，"看把你吓得，我只是要解下你挂在胸前的凤玉而已。"

望月："凤玉？"明白他的目标，她自动从衣领处拉出那块当日泽少所赠的玉佩，"这玉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宫湛海从她手中取回龙玉，将龙玉与望月胸前的那块凤玉摆在一起，两块儿玉佩竟合二为一，并有龙凤呈祥的图案现于眼前。"你当日也曾说过，龙玉和凤玉要成对，的确是如此。它们本是一块代表龙凤呈祥的美玉，被一位龙姓家族所供奉。"

望月："然后呢？"

宫湛海："在某个不知名的朝代，战事起，龙家所有男丁从军远赴战场，女子留在家乡等候各自的夫君征战归来。龙家的主事者为了告诉娘子自己一定会活着归来的决心，将其切开。一半为龙玉，由他自己带在身边；一半为凤玉，留给他的娘子。战争结束，男子并没有兑现承诺回来，他的娘子伤心欲绝，拿着只剩一半的凤玉每日以泪洗面。"

"不久，她便病倒了。临终前，她将凤玉交到年幼的儿子手里，要他长大了一定要找回另半块玉，让龙玉凤玉再次呈现龙凤呈祥的面貌。他们的儿子后来终于找到了龙玉，那时龙玉在一位姑娘手中，姑娘不肯送还。他们的儿子无奈，将凤玉拿出，向那姑娘提亲，那姑娘欣然接受，两人结为连理。自此，龙玉、凤玉又被称为夫妻珏。当拥有夫妻珏的男子留下龙玉，又将凤玉赠给姑娘时，那便代表向那姑娘提亲。姑娘愿意收下，便意为同意结为连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