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五天已经过去了。这五天来他知道她只爱穿白衣,知道她只喜欢坐在屋顶睡觉,知道她明明外表冷若冰霜实则是一个有些迟钝的女人,知道她的一切一切...
人群中一抹颀长的身影在其间穿梭,焦急的身影似乎在寻一个人,额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手臂,溅上晕开,手臂上黑黑的一片似这样就被融化了。一张漆黑的脸上眉头紧皱,冷峻的面容像冰冻的刀锋,近则自伤。
汗就像水一样洗刷着全身,他无意识的抹着脸,炯炯的目光四下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在找一道身影,一道白色的身影,这道白色的身影只说是去买一个埋头。然而她紧紧消失了半刻钟,他的心已经隐隐不安。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他要找的人依旧没有找到。他停下步伐,扭头改变了方向,俊瘦的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又回到了凤来居,可这次他却不是回到这里来工作。一进门,众人都已察觉这个怪异小二与以往有所不同。他像风一样的冲进来,直直的走到老板娘身边。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她被齐大人的公子带走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郊外的别院。"老板娘抢在他开口前交代,话一毕,鬼行云的身影比来时那道风一样的身影还要迅速。
很快,他施展着轻功来到了齐府别院,落脚点选在了齐府主屋的房顶。最近他似乎每晚都栖息在别人家的屋顶,屋顶已成了他最熟悉的地方,甚至比任何地方都要有莫名的安全感。
一靠近屋顶,他即察觉了不对劲的动静。屋里似乎不止只有齐家人,好像还有许多粗野的男人,他们气息粗噶,浓重的呼吸十分杂乱。他单膝蹲在屋顶掀开一小块瓦砾,一股淡淡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他低下身仔细嗅了嗅,是血腥味!他一惊失了平日的冷静直接破顶而入,屋内果然如他所想的围了一圈粗犷的大汉,巫心心就被围在其中,见他到来不曾上扬的嘴角竟微微上扬。
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却发现她的表情无波无澜平静的似无风的湖面。她静静的坐在包围圈内,依旧如平日那般环着双膝。
"你小子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其中一个手拿双刀的大汉自人群走出,满脸的横肉让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狰狞。他故意颠了颠手中的刀,似乎想威吓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黑小子。
鬼行云嘴角扯开一抹冷笑,感觉嘴角有些湿粘,随即掀起袖口内衬胡乱抹了把脸,尽管姿势看来极为不雅,可鬼行云作出动作时却平添了几分优雅。
他擦完脸冷冷的扫向众人,却惊觉大家在此时全部愣住。为首的大汉似乎还在微微的发抖,手中的双刀也在他的颤抖下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鬼...鬼...鬼算!你是鬼算!"大汉的声音充满了恐惧,音调有些破碎。
"我有这么可怕吗?"鬼行云轻笑,无辜的摸摸鼻子,一双带笑的眼却读不出片刻的开心,反而冷凝的渗人脾肺。
他走向那群大汉,穿过他们径直来到巫心心身边,温柔的将她拉起护在怀中,他以为她会很害怕。
"没...没有!"不是可怕,是很可怕!
鬼行云满意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奇怪,齐家人呢?"他目不斜视的用余光扫了眼地面,明明看到了几具满身是血的尸体却故意这么问道。
"呃...呃..."大汉急的满头大汗却不敢回答。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年轻的汉子大喝道:"大哥,怕他做什么!我们兄弟这么多人,还怕这小子不成!"
初生牛犊不怕虎,许是他们从未见过鬼行云所以吼起来总是比较大声,像是不能辱没了山贼的名声。
"你们懂什么,滚!"为首大汉大喝,身子又不稳的抖了抖,他早已经不敢看鬼行云的目光了。
"他们好像很怕你,为什么?"巫心心从他身后静静的开口,声音中没有听出疑惑,像是问的理所当然。
"我怎么会知道,大概是认错人了吧!"他笑着扫了大汉一眼,阔步来到他跟前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你今日见过鬼行云吗?"
"嗯?"大汉一愣,触及了他冰冷的眼神后,猛的直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鬼行云抿嘴一笑,这大汉还算聪明。"那你觉得是你们自己去官府投案自首好呢,还是要我帮你们好?"
他明明是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从表象看来他的选择也很简单不过,有眼睛的人都会则其后者,因为后者只有一个人。官府?那可是山贼最应该怕的地方!
"我们...去官府!兄弟们,我们撤!"大汉灰头土脸的命令部下,转眼间一群人慌慌乱乱的的离开了齐家别院。临走前他还依稀听到刚刚不怕死的几个人再次问道:"大哥,我们干什么要怕他!去官府自首,难道我们疯了不成?"
"别多话,我只能告诉你去官府会比在这里死的痛快!"
众人离去,巫心心从他身后出来,蹙了蹙柳眉来到那些尸体旁,"我们葬了他们吧!"
"不行!葬了他们,你有没有搞错啊!"
巫心心不解的抬眸,发觉鬼行云无辜的摊摊手,挪开身子指了指他身后。一个气呼呼的美丽女子飞了进来,目标直落到巫心心身前一步。
"大姐。"巫心心垂下头,看不见情绪的变化。
女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妹夫,将这些尸体给我吊起来晒成人干。"她对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比手画脚一番,这么残忍的话从她口中听来好像再正常不过,仿佛那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
妹夫?鬼行云微微一愕,一时间难以消化她的叫法,更让他难以消化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比他还要狠。
"听不懂我的话?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把、他、们、晒、成、人、干!"她一字一句声音说的极轻,更恐怖的是她在说这些话时笑的极为灿烂。
鬼行云无奈,却不能照做,于是努力朝巫心心眨着眼,巫心心起先装作没看到,随着鬼行云的动静越来越大若是她再装看不到的话连大姐都知道了。
于是,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云淡风轻的开口道:"大姐,把他们晒成人干太便宜他们了,我觉得还是葬了他们比较好。这些尸体在土里很快就会被腐蚀掉,到时候烂的只会剩下一堆白骨,这样不是比将他们晒成人干还要过瘾。"她的声音极轻极淡,好像在跟那个女人闲话家常。
鬼行云彻底的愣住了,他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她的表情发觉她的话中没有一丝玩笑在里面。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他明知道她是想解救那些尸体,可总觉得她的话过于血腥,甚至让他理所当然的觉得或许晒成人干会比较舒服,早已将什么入土为安抛诸于脑后。
巫心心的大姐巫纭纭思索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缓缓点头。"也好。对了心心,看到凤雪痕没有?"
"没看到,不过你可以问他。"巫心心无辜的大眼闪着水亮亮的光泽,纤细的手指就这么直直朝鬼行云指来。
"你知道?"巫纭纭柳眉高挑,神情诡诈的问。
"不清楚。"鬼行云摇摇头,负手而立,目光纯净的回望她们,以代表他真的没有说谎。其实内心早已无奈,因为他确实知道凤雪痕的下落。神行鬼算的名号并非虚名,除了有限的几人他算不出以外,其余之人皆逃不出他的掐指一算。不管他是凤家人亦或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寒儿...
寒儿...他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五年了吧!过往的一幕幕像难以洗掉的印迹,又一幕幕回到了他脑中,他苦笑的扯了扯嘴角,被他刻意遗忘的人又开始思念起来。
"你在想一个女人。"他出神间,巫心心幽灵般的闪到他跟前轻轻说道。她的话中充满了肯定,好像她才是能知过去未来的神算。
"你在吃醋吗?"他一愣后,突然咧开嘴笑道。
她知道他在逗她却也认真的点点头,"是啊!"她只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并没觉得说出实话有什么不对。
鬼行云却尴尬的咳了咳,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巫纭纭插着腰卡在他们中间,"巫心心我告诉你,你二姐就快来了,如果你再不回家,相信我,媛媛一定会拔了你的皮!"
回家?鬼行云心头一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头纠结。她...要回家了吗?总觉得这一别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不见面岂不是更好吗?他的好奇心渐渐冷却了,应该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大姐,你到底是来找姐夫的还是要逼我回家的?"巫心心被巫纭纭的无厘头搞得有些头昏。
"都有,你姐夫我会找,你也要跟我回家。"两全其美的事也只有她才想得到。"妹夫,你会带心心回去吧?"
"对不起,带令妹回家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巫小姐,打扰多日行云实在抱歉。今日就在此别过吧,他日若有缘再遇我会好好款待你们。告辞!"话落,鬼行云身形微颤的飞身离开。
巫心心愣在原地,一时无法接受他遽来的变化。巫纭纭则一时脑子还转不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说走就走她还未回神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为什么会走?"巫纭纭终于还是想不通的问道。
"他不能跟我在一起,因为他快死了。"巫心心静静的说着,纯净的目光没有半点哀痛。
"你喜欢他吗?"
巫心心诚实的点头,"好像除了他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你带他回去就好了,管他什么时候死!"巫纭纭无所谓道。
巫心心笑着摇摇头,原来她笑起来有一道深深的梨涡,这道梨涡让一个绝美出尘的女子更添了几分易亲近的可爱。"他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傻啊你,你直接把他带走不就好了。解决什么解决,世间的事何其多,他要是想解决一辈子都解决不完!"巫纭纭受不了的翻白眼,总觉得这个妹妹与她们的家族格格不入,没想到她们伟大的家族竟出了这么一个迟钝的不能再迟钝的后代。
"大姐你不明白的,我们必须要等他的事情解决完,不然他会死的。"
"不要跟我搞得这么禅,你知道我听不懂你说话时脾气会有多差。总之你好自为之,七天后我会带你离开。"巫纭纭撂下最后通牒,转身走人。
七天?七天他能解决掉那件事吗?若是将他带走他会怪她吗?他知道她的身份后会不会害怕呢?然而这诸多的疑问根本就不会是巫心心能想得出来的,她...又笨拙的爬上屋顶蜷着膝盖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