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如同多年前那样,一夜未眠,目光只是望着手术室前的红灯。
她跟从前那样祈祷,只要秦悠没事,只要她没事,她怎样都可以...
可是这一次,上帝没有听到她的祷告,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虽然保住了,可是大人...没保住。"
"..."她不敢置信,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颤抖着身子走进病房,秦臻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旁边有两个孩子,哇哇大哭。她缓步走近,哽咽着:"秦悠,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好,一定不会让她们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我一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们,让她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们成为最幸福的孩子了吗?安儿不幸福,允儿也不幸福。而这些不幸福的源头,是她的儿子――贺一格。
不不,不该这样的...秦臻揉了揉太阳穴,一定要让允儿嫁入贺家。秦悠想嫁的男人没有嫁到,她的女儿想入贺家的门,就连做小都认了,难道还要让她失望伤心吗?她这个公主,就无能成这样?
她狠狠地吸着气,闭上眼睛,又是秦悠的脸。泪水缓缓滑落,她的身子也缓缓跌坐在墙角,抱着膝盖低声哭泣起来。
微微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酸痛感立马袭来。舒梓乔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目光落到了钟摆上,她不由得一惊,竟然已经十点整了!
挪了挪身子,身上的酸痛感让她不由拧眉,腰部的位置横放着一只大手,舒梓乔脸色微微一红,推了推旁边睡得正沉的男人:"起床了,要迟到了!"
"嘘"贺一格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抱住,"别吵。"
舒梓乔咬了咬唇,他困,她当然是理解的。一个晚上折腾到凌晨两三点才睡觉,自然是困的。可是再困总得上班不是?
她轻轻地拉开他的手,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她把手伸到床下捡起一件胸衣,快速地穿好,正准备拿第二件衣服,却陡然发现,男人撑着手臂,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她。
"你,你醒了?"舒梓乔眨了眨眼,虽然彼此亲昵到这种程度,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她拉高了被子,"起床上班了,要迟到了。"
"准你放假一天。"
男人单手一捞,女人便落入他怀中,她挣扎了一下:"喂,别闹。无缘无故干嘛放假?"
"因为要陪老板。"某人厚颜无耻地开始抚摸她光滑的后背,舒梓乔拿着衣服就要朝头上套,却被眼疾手快的贺一格给夺走重新丢掉了地面上,来不及抗议,便被整个人压在了床上。
"贺一格!我真的要上班了。"舒梓乔杏目圆睁,贺一格懒懒地笑着,掬起她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我也是真的要给你放假。"
"..."
"什么感觉?"
"啊?"思维跳跃太快,舒梓乔有点跟不上。
"昨天喝得醉醺醺的,现在醒来感受一下,被人睡了跟没被人睡的感觉,会不会相同?"
"..."舒梓乔无语,脸色爆红。
"累吗?"某男眸色深沉地逼近。
舒梓乔摇头。
"不累?那正好..."某男笑意深深,手开始不规矩地解刚刚穿上的胸衣。
舒梓乔急急地抓住他的手:"累了,好累..."
"累了?"某男皱了皱眉,"那正好,你好好休息。"
手上的动作继续。
舒梓乔捂着胸口:"我不是说累了吗?"累了也正好,不累也正好,那是什么逻辑?
"累了就休息,这种事,反正累的是男人。闭上眼睛就好..."
"..."
终于见识到某尊贵男无赖起来的样子,等舒梓乔再度醒来,已经直接到了黄昏。
悠扬的曲调在氛围高雅的餐厅回旋,两个同样妆容精致,气质高贵的女人面对面坐着。秦臻微微失神,搅动着咖啡杯子里的液体,目光有些无神。
"允儿的状况很不好,这几天精神很差,也很憔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心高气傲的,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也许对别的人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对允儿而言,这种奇耻大辱,当真是能要了她的命。"
"真没想到贺一格竟然做得这么绝..."沈漾看了秦臻一眼,"秦臻,都说男人狠心,我看是没有人比你这个儿子更狠心了。想当初他对允儿好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见;现在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而且还是那样极端的方式...而且这次事情,殃及的怕不止是允儿,你跟我,也包括在内。"
瞳孔微缩,秦臻脸色白了白,沈漾又接着说道:"当初这件事,你也是知情者。只是我们做的,好像都没有成功过。杂志根本没有发行,在A国就连小波小澜都没有;而萧奕博..."
沈漾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倒是真没看出来,这个舒梓乔样貌普通,勾引男人的伎俩却让人刮目相看。事到如今,你觉得应该怎么收场?"
秦臻沉默了一阵,抬眸道:"我跟允儿谈过,如果一格能改国籍,那么他也是可以三妻四妾的。虽然会委屈一点,不过允儿她自己...也没什么意见。"
"你让允儿做小?"
秦臻望着沈漾不可思议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更何况...这件事能不能成都还不一定。"
"秦臻,我真是不懂,你算是贺一格的母亲吗?"胸口涌起怒意,沈漾拿起咖啡小小地撮了一口,"让允儿做小,都还不一定?你说秦悠若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吧?"
提到秦悠,秦臻的身子重重地晃了一下,咖啡杯子的温热,也抵消不了内心的寒意。
"秦臻,你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说会让安儿和允儿幸福,会对她们跟对亲生女儿一样...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秦悠不会过得那样苦,她的人生,完全可能是另外的样子...秦悠受的那些苦,你不是已经忘了吧?"
"我没有不想她们幸福,也一直在努力,可是...感情这种事,我怎么勉强?如果一格能接受,那就最好了;如果不能接受,那怎么办?我要怎么去努力?那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
"再怎么不能掌控,让允儿做小,总不会难,是吗?"沈漾站起了身,"秦臻,贺一格再怎么说都是你儿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了解允儿的个性,她是个死性子的孩子,G国,她是不会再回去了,还请你为了她的幸福,慎重考虑应该怎么做。我的要求,就这么低...如果到最后这么点要求都达不到,那么当年的事情如果曝光于天下,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你威胁我?"秦臻怒不可遏地站起了身,"沈之漾,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以为你能坐上第一夫人的位置?你现在反倒是准备反咬我一口?"
"威胁不威胁,也是你自己的理解。"沈漾笑了笑,"秦臻,我只是期待一个双赢的结局,无论是你,是我,还是允儿。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显然跟舒梓乔不同道。即便是贺一格不同意,你也该想好万全之策,去应对舒梓乔。她的存在,永远就是一根多余的刺!"
岁月似乎一下子变得静好起来,就好像原本阴霾的天,忽然变得碧空清朗。南山城已经渐渐开始沾染秋意,并没有秋风萧瑟的肃杀,还带着夏的草木欣荣,只是空气中流淌的风带了些许舒心的凉意,让人心旷神怡。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郝姨和梓谦逐渐熟悉和适应,他接受定期的康复治疗,进步得很快。加上每天都能见到郝姨和舒梓乔,还有了管乐瑶这个好朋友,梓谦每天都很快乐。
或许是这种愉快的氛围让贺一萱觉得难受,她接受了家里安排的课程,转学到了法国。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回家,或是打个电话,心里该是憋着闷气的。
变化最大的秦臻,这一个月里,她几乎也都住在老宅,脸上带着微笑,却不是很自然。仔细看,或是在她静默的时候,会发现她的笑容,并未抵达眼底。但这些,都不是该细究的,毕竟都是一家人,那是贺一格的母亲,她愿意放下身段,其实也是让人感动的。
"梓乔..."
柔和的女声唤回了舒梓乔的思绪,她转过身,秦臻正端着一碗汤走了过来:"快趁热喝,王妈刚炖的燕窝。"
"谢谢妈。"
舒梓乔笑了笑,接过汤碗,秦臻也在旁边坐下,笑得眉眼弯弯:"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这几天天气转凉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添点衣服。秋季干燥,女人还是要保养的..."
"..."
"梓乔啊,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辞职,女人不用那么辛苦的...做豪门夫人,要善待自己,有空的时候可以去美容美发,参加宴会,多出去和名媛贵妇社交,这也是必修的一门功课。"
"这方面...我不是很在行。"
"不在行没关系,可以学啊!"说到这个,秦臻双眸微微泛光,"不如这样吧,反正今天你也是休息,一格又出差去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就跟妈去参加一个贵妇的派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