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将孩子贴近心的位置紧紧地抱住,"男子汉不哭,我们一起去找她。"
天佑停止了哭泣,他看着眼前和他有着一样鼻子的男子,仍旧摇头:"你不是我的父亲,我没有父亲。"
李煦不再说话,他将已经闹累了苦累了的孩子放在帐床上,为他换下了衣服,轻轻盖好被子,将那独一无二的水坠挂在了孩子的脖上,望着他沉沉睡去,脸上,竟然还有泪光。
中军的队伍停止了下来,两路纵军已经一步步收服了很多斯洛城池,但是李煦却根本不急于赶进度,白天只是按照平常行军的速度,晚上也从不夜行,只是一直守在军帐里,带天佑睡去。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军队里的兵士都知道了李煦失而复得的孩子回到身边,但都恐怕他爱子心切,耽误了军队进攻的时机,所以便又大臣想来劝谏,李煦将前来劝谏的人挡在了门外,在离沙城不远的红坡举行了大型的阅兵,随着李煦打下江山的黒骑精锐近五万人都参加了阅兵,整个场面庄严而壮观。
当所有起兵下马跪拜,匍匐在他的脚下时,李煦带着幼小的天佑,从銮驾中缓缓而出,当着众位军士的面,宣读了他的旨意,将天佑封为沙城王子,所有黒骑军的首要任务,除了保护李煦的安危,还有保护王子的安全。李煦将天佑领在自己身边,将手中王子的节杖交予他,不到五岁的天佑竟然不怯场不哭泣,当着众万人的面前,高高举起了节杖,坡下上万黑色连绵的骑军,山呼万岁,百里可闻。
李煦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便慢慢开始教授他骑射,有的时候,李煦处理完了军务,便会在角落细细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他的倔强,他的聪慧,都和他的母亲何其相似,他看到了他身上她的影子,甚至是他清澈的眼眸和笑容,也有他母亲的印迹。
孩子没有叫过他父亲,因为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母亲的话是最大的真理,他相信母亲,却又对眼前的男人产生了困惑,这个男子平常冷漠异常,可是当他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却是那样的满含爱怜,他弄不懂,也不想弄懂,反正他要带自己去找母亲的,到时候母亲会告诉自己一切。
天佑喜欢骑马,从前从未上过马背的他,天天连滚带爬地想要爬上高大的军马,李煦在一旁看着,却从来不扶他上马,任他自己爬了上去,又摔了下来,来回折腾几次之后,小天佑便发起了火,一手拿起小细鞭想马儿抽去,军马被折腾得也不耐烦起来,伸出蹄子,就要踢了过来,李煦这才上前止住了马蹄,转身抱起孩子。
天佑在他的怀里挣扎,"放我下去,我要上马去!"
李煦将他抱离了马,道:"爬不上去就想打它,它绝对不会让你再爬了!"
天佑挣脱了他的怀抱,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那你教我,该怎么办?"
李煦摸摸他的头:"我送你一匹小马吧,你好好对待它,把他当做你的朋友,你和它一起长,它就会喜欢你,让你爬上它的马背。"
"好!等我爬上了马背,我就去找娘亲,我要把她接来!"天佑伸了伸胳膊,信誓旦旦地说道。
李煦抚了下他的小脸蛋,"回去吧,明日要继续行军的。"
天佑想自己眨了下眼,调皮地一笑,便蹦跳着跑远了,李煦转过头来,深深叹气,"颜,你将孩子给了我,那么你现在是不是无牵无挂,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了?"
眼见大权的军队一天比一天临近,在深宫中的卡蓝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他知道年轻的弟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经验,自己又会常常发作剧痛,根本无法到前线去督战,楚颜虽然日日都在身边,但是终究不是他的人,他也清楚的知道,李煦的军队为何频频搜城的目的。
这天,他将楚颜叫道身边道:"李昭的先头部队已经快要逼近乌叠城,我想李煦的中军虽然是慢些,但是不久以后也会到达,我想这个时候,你还愿意留在宫里吗?"
楚颜看着瘦了很多的卡蓝,轻轻摇头,"我离开他身边多年,侵蚀一般的思念已经被提心的牵挂所代替,我知道现在就算离开斯洛我也要背负镇西国师的身份,不能轻易回到从前,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只要你在,我不会轻易离开。"
卡蓝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早已心性大变,他对楚颜道:"也许一切都是命定的,没有办法再去改变,这几年有你在身边陪伴,我还能继续活下去,真的是奇迹,只是,我感觉得到,虽然你在我的身边,但是心里从未真正留在这里过,我想,下一刻的时间,希望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不要再想他一下,只要想想我。"
楚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闭上眼睛,点头,卡蓝起身,吻了她依旧粉嫩的唇,楚颜没有惊慌,也没有挣扎,她记住了他的温度,一直在她的唇齿便逗留,她知道他的爱情,吝啬的只肯给她,她知道他的心性,一如初见时蓝色魅惑的眼神,卡蓝挣开了眼睛,这一刻,如同世纪般长久,楚颜看到他眼里满溢的泪水,她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你曾说过,放弃也是圣人所为,但我很多时候,错的太多,注定不能成为圣人,所以便注定不会放弃,钟晴是你,却终究无法钟情于我。"卡蓝轻轻笑了。
楚颜看到他的神色,她知道他似乎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虽然自己不甚了解他作出了什么决定,但是她知道他已经横下决心,不可更改了。
第二天清晨,当李煦五万中军出奇不意地直抵关城,兵临城下之时,卡蓝已经留下一卷卷书,翩然离开了斯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