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可是他知道间不容发,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跟公主解释,忽听周怡道:“公主,我们都被暗算了!”
这话出口,把听雨轩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怡脸上是涨红的惨白,她本是惊采绝艳的人物,打算入宫为妃,争权天下的,却被父亲嫁给了一个平庸的男人,这个男人不仅不忠,而且还去嫖妓,他就象,永远无法与自己并肩,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只能放在女儿身上,她生了三个女儿,一个也没定亲,她让给她们入宫,实现自己未曾角逐的愿望,而这个通道,最方便的就是长庆公主公主。
她要取得公主的欢心,今日本来准备好了的戏,却成了这幅样子,公主的眼皮撩着,发出杀人的凶光,虽然她知道公主未必能杀得成,可是自己的恩宠算是完了,周怡心电转念里,想到了那个念念不忘的对手。
也许这么多年,自己的对手一直太蠢了,所以她轻敌了。
“她”真的很厉害,周怡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抬着头烁烁地看着公主,道:“公主,我们中计了。”
公主眼皮跳动着,她有些不耐,用手指摁着,道:“如何中计?”
“这一切都是**奶设的计策。”
周怡吸了口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道:“**奶一定是对您方才的打杀心存怨恨,所以让人两下里传话,把公主拐骗到这里,让张先生也误入至此!”
公主听到“**奶”三个字,顿时恍悟,拍着桌子,道:“李青,把她擒来。”说着,咬着牙,道:“再找几个粗壮的男人来。”
周清听了微微蹙眉,他耳闻长庆公主公主常做出一些不堪的行为,不过没想到竟到了这一步,苏儿即使要罚,也要他来罚,哪里轮着别人?
周清当着李青道:“慢!”
李青“蹭”地拔出刀来,道:“周阁老。”
“这是周家”周清看着烁烁刀光,眼睫也没眨一下,道:“不是公主府。”
公主见周清要跟自己对上,一时气愤难当,却又有些没注意,看向了周怡,周怡知道大哥的脾气,忙站起来劝,却被周清瞪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忽地走到公主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公主点头,摆手道:“李青退下吧。”
李青徐徐退下,公主指着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张朗道:“你护着那女人也罢了,他又如何?”
周清迟疑了下道:“子山也不是故意的,请公主殿下手下留情。”这么说,却跟方才那气势不一样了,这种不同,公主能嗅得出来,便是因为嗅得出来,她更加醋意,她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醋意,只咬着牙道:“我要带他走!”
周清知道张朗活不了,低下头,哀伤道:“公主殿下,子山只是无心之过。”还没说完,张朗已经被公主的侍卫们带了下去。
周清望着张朗的背影,眸光里闪出几分冷意,似乎又有点如释重负,他闭上眼,无限惋惜道:“子山,一路走好。”
然而张朗并没有走好,他被侍卫点了麻穴,又捆成了一团,放在了宫人们乘早的包厢里,捆绑的人都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因为被公主立刻杀了的人都是幸运的,捆着的活人,则提前领教到十八层地狱的痛苦。
张朗紧紧闭着眼,脸上似乎没有惧色,却充满了哀伤,比方才周清的哀伤要真实的多,他不是傻子,让他到听雨轩的人是周清,可是让公主来的人是谁呢?
看周清的摸样,似乎不是他,不会是公主本人,当然也不会是周怡,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一直对他淡淡的,客气的,礼貌的,一尺之远里,她捻着花,优雅而淡漠的微笑,听着他侃侃而谈。
他以为他一番巧语动了她寂寞的心,谁知是场笑话,她其实是在等,若是说的刻薄些,她之所以可敷衍他,大概……是为了这个时刻?
他忽然要哭了,被一个貌似亡妻的女人骗成狗,好心好意却成了这样的结果,他觉得自己很悲惨,他靠着车壁,卷着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谁知没有哭多久,帘子一挑,有个男人走了进来,拎着他走了出去。
他大喜,正要叫“壮士,多谢救命之恩”,却见那男人又把他拎进了周府,恍惚里进了一个暗间,有个人背着身子正等着他,他抬头,心中一片冰凉。
那个人,正是刚才他又恨又伤心的那个女子秦苏。
秦苏穿着一身月白牙色的锦袍,溜光水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容还是跟往日一般淡淡的,似乎也不恼怒,却也不吃惊。
张朗忽然呸了自己一声,她为什么吃惊?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这个妖女!
“你对得起我?”张朗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为自己,也为亡妻。
秦苏俯下来,长长的睫毛眨着金光,忽地“嗤”了一声,道“我从来没许诺过什么,对不起谈何说起?”
张朗想想这话也对,可是他就是不忿,道:“难得我对你一片心,你却害我于死地!”
秦苏扬了扬眉,道:“张先生刚刚死了老婆,然后就看上别的女人,这样好吗?”
张朗的脸忽然有些发红,抢白道:“那是因为你长得象她,我是在你身上找到了她的影子,所以……”
“我从来不是她,一切都是你的想象罢了。”秦苏淡淡道,她的语气也不是那么冰冷,可是这样的态度,让人觉得实在太过冷漠,因为她看他,就像看桌子凳子一样,丝毫不动感情,也没有情绪。
张朗一阵心伤,低下头道:“我不为别的,只为你亵渎了她。”
秦苏要笑,然后就笑了。
“你口口声声思念亡妻,却不知道为她报仇雪恨,而是一味以亡妻的名义勾三搭四,你是思念亡妻呢?还是性格风流呢?”
张朗身子一震,茫茫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只不过本性风流,却借了一个名目罢了,还不如真正的浪荡公子呢,起码他们不掩饰。”
秦苏说的话像是把锥子,把张朗钻得透不过气了,他挣扎着,眼珠子似乎迸出来道:“你说什么,你说我娘子怎么了?报仇雪恨?她……是被人杀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