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映照进来,照在秦苏那张绝丽的容颜上,照在锁儿那狰狞的黑面上,照在周怡那张平静而诡异的脸上,两个仵作低着头,不敢再说,裴青暗叹一声,对秦苏拱手道:“**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仵作几乎间接证明了秦苏是凶手,大户人家的主子奶奶扑杀奴婢,火烧祠堂,纵有一品诰命也护不住的。
秦苏不看裴青,却看向了周怡,笑问道:“姑太太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怡虽然感觉胜券在握,可是秦苏这样的态度实在太诡异了,她眼皮跳了跳,摇头道:“没有。”
“那我说了。”秦苏指着锁儿的鼻子问仵作道:“这里你可查了?”
两个仵作不知秦苏何意,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查查吧。”秦苏吩咐道,虽然声音是这样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仵作们看了裴青一样,一起上前,探查锁儿的鼻孔,看了半晌,一个仵作道:“**奶,这里的鼻孔似乎有许多尘烟,倒像是呛到了。”
另外一个忽然悟道:“我知道了,这人应该是烧死的,不是杀死的!”
这话出口,裴青与周怡同时脸变!
“烧死的?”裴青语气里带着自己也不理解的一种兴奋,道:“这是……”
“是烧死的,大人。”那个仵作拱了拱手道:“人死之后,再被烧,鼻子里是不可能有烟尘的,只有活着的时候被烧死,才会吸进去烟尘,锁儿鼻子里的烟尘十分浓重,显然起火的时候,她还活着!”
“胡说!”周怡纵然有涵养,也忍不住了,道:“怎么可能?外面那么多丫头婆子证明锁儿被**奶杀了。”如今形势突变,她便不再假装慈和,直接指控秦苏杀死了锁儿。
仵作哪里敢跟侍郎夫人叫阵,只唯唯道:“是,是。”
裴青却不管这些,问另外一个仵作道:“此言可当真?”
仵作窥了周怡一眼,不敢说了。
忽听秦苏道:“鼻孔里有烟尘,证明火烧的时候,是活着的,这个道理大人不懂吗?”
裴青脸上微红,知道秦苏看穿他想拿仵作顶岗的用意,咳了一声道:“这个在下知道的。”看着周怡似乎欲言又止,又忙道:“鼻孔烟灰之事,既然查出来了,锁儿的死亡原因,恐怕要推翻重纠。”
周怡脸色沉了下来,眸光闪烁,却没有说话。
“大人。”秦苏忽然开口。
裴青抬头。
“这就是锁儿死的地方。”秦苏淡淡道。
裴青猛地醒悟,吩咐仵作道:“你们看看这房间里还有什么?”
“都烧成这样了……”周怡蹙眉,忽然住口,她是聪明人,聪明人即使在劣势,也不会让自己露怯。
两个仵作听了这话,忙开始搜府这间房子,经过了昨夜的火烧,该烧的烧毁了,桌子凳子的断腿七七八八散落了一地,床已经塌了,落了一层的烟灰,仵作仔细勘察了许久,忽地从角落了捡起一把匕首道:“大人。”
“这就是凶器了”周怡看着那把烧黑的匕首,心中一喜,谁知仔细看时,却心下一沉,原来那匕首是断了一截的!
裴青握着那半截匕首,眸光一亮,他终于明白秦苏在暗示什么了!抬头正要说话,听秦苏已经开口道:“这就是凶器!锁儿屋子烧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只剩下烧不掉的,她一个小丫头,留着这种刀干嘛?所以这一定是凶器对不对?”
这话出口,仵作与裴青一起点头。
“可是这匕首是断了一截的,仵作,我问你,这样的匕首能杀死人吗?”秦苏看向了那仵作。
仵作不敢直视秦苏的容光,只点头道:“回**奶,这样的长度是不够的,若是真的杀,也只能微微出血的地步。”
“这就是了,为什么匕首是半截的?难不成我杀人,还拿了个残废的匕首?”秦苏冷笑道:“大人,到了现在该猜到了真相了吧?”
裴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又搀和进来,可是他内心又有种想替这小娘子仗义执言的某种冲动,这种心情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现在物证俱在,由不得他多想,只能点头道:“是。”
周怡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却一言不发。
秦苏望了她一眼,心中暗暗佩服,这女人果然与李氏那蠢货不同,倒是个能忍的好角色!
“那么大人,倒是真是假,就要看大人决断了,我只说一句,秦府的一品诰命,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若是真的到了份上,老娘告御状!”秦苏冷笑道,绝丽的脸上忽然染上一层可怕的森然。
“告御状”三个字终于压倒了裴青内心的芦苇,虽然周家势大,可是秦府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真的闹到皇上面前,皇上可不是傻子,而且坊间传说这位一品诰命的申请,是指挥使展大人上的折子。
展大人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一言九鼎,比内阁首辅都强得多!
“抬出去。”裴青吩咐道。
仵作到了这命令,又把锁儿抬了出去,裴青带着秦苏周怡走了出来。
周母坐在院子里的一把太师椅上,几个丫头给她撑着伞,正与李氏周成说着什么,见裴青出来,看下过了周怡,却见周怡脸色不愉,心头一跳,难不成有什么变动?
“老太太,周大人。”裴青拱了拱手,道:“锁儿的死,恐怕另有原因,下官需要抬回大理寺再做顶多。”
“什么?”李氏听了这话,耐不住道:“这么多人证明秦苏杀人,你瞎……你……怎么说另有原因?”
裴青低头道:“仵作说,锁儿的鼻孔里充满烟尘,不可能是死后烧死的,一定是活着的时候烧死的。”
这话出口,所有人竟勃然变色。
周母眼皮乱跳,撩了一眼周怡,见闺女面沉如水,却一言不发,心知不妙,握紧了佛珠。
“这就说明秦苏没杀人?“李氏气道:“这么人证明,不过一个鼻里有烟灰就推翻了,还有没有王法?”
“二太太别急。”秦苏淡淡道:“还有个证明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