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这话，又傲娇了，哼哼作声：“虽然朝廷未稳，朕也不至于连个心腹也护不住。”

文官集团是要拉拢为主，可是逼到份上，皇上也不吃素——他干什么的？

展越摇头道：“皇上，汉高祖有言，马上的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皇上刚刚新立，正是用人之际，微臣不过是个武夫，去前线正是得其所长，微臣不愿意皇上为这点事跟他们翻脸，至于导火索……周家的事情，微臣确实管多了，微臣现在就撤手，不再与周家发生任何纠葛，收拾一下去前线，请皇上成全。”说着，叩头。

皇上没吱声，低头哗啦啦翻着奏折，眼圈却红了。

他在没当王爷的时候，展越就跟着他，一路宫廷斗杀，患难与共这么多年，不胜兄弟似兄弟，如今人用完了，一脚把人踢到边城，这事他真做不出来，然而展越主动要走，并说“全微臣一片忠君之心。”，因为他知道他的为难，朝廷局势不稳，文官集团未服，他愿意做出牺牲。

皇上心里感动，却不至于抱头痛哭，一会儿心情平复了些，朗声笑道：“也罢了，你要忠君，朕不拦着你，可是有一样，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有子了，朕的儿子都能跑了。”

那意思，你若是真走，也得成亲了再走，好歹留个后嗣好领封赏不是？

谁知展大人就是因为这个要走的，拼命摇头：“皇上，这事臣还不太想。”

不太想？

皇上看着展越，老兄你一把年纪了，还不想？难道有什么隐疾？要不要找个太医暗中给瞧瞧？

正忖度间，听展越提醒：“皇上，外面公主的侍卫首领已经等了很久了。”

皇上“嗯”了一声，扬起下颌：“宣。”

太监忙出去通传，不一会儿李青来叩首，行大礼之后，细细地把公主嫁的一些安全布置说了，又把奏折呈上。

皇上也不去翻，只点头道：“也好，你且去周府，跟周成商量就是。”

展越听到“去周府”三个字，脑袋”嗡“地一声，眼前全是秦苏的倩影，忽然变成了星星，绕着自己乱晃，等他清醒过来，见李青已经站起来，正徐徐要退下，再也忍不住，神使鬼差地脱口：“皇上。”

皇上回头。

“皇上，微臣……微臣也去看看。”展越结结巴巴道。

皇上眼皮突突直跳，今日的落差……有点大。

“微臣怕公主出万一。”展越又心虚地解释了一句，垂着头。

皇上不会在外人面前让展越难堪，只点了点头道：“也好。”

展越不敢看皇上，灰头土脸地行了礼，溜溜地跟着李青出去，剩下皇上在御书房纳闷，这位刚刚还忠君爱国，信誓旦旦地再也不管周家的事情，要去边城戍边，怎么转了头就要去周府？

这是谁这么大能耐，弄得这小子反复无常的，连君也不忠了？

此时，让展越连君也不忠了的人儿，正坐在燕云居的中厅前品茶，因为特意从闽南买来的上好茉莉细叶，又是经过窦娥细致调配过了的，刚刚沏好了，便是满屋飘香气，沁人心脾。

秦苏深深闻了闻，点头道：“果然是好茶。”

方嬷嬷赔笑道：“好茶也得好人来品呐。”

“嬷嬷这么说，我不是配喝喽。”秦苏把脸一沉，“啪”把茶盏一放，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方嬷嬷哭脸：“小姐，您就别寒蝉老奴了，上次的事情，老奴绝对不会再犯，老奴发誓，呜呜。”

秦苏见她一张老脸宛如菊花一般皱了起来，忍不住要笑，低头借着抿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那个春儿怎样了？”

前些日子，燕云居跑进来个丫头，说是被李氏赶出来的，要秦苏收留，秦苏打量着这丫头眉目妖娆，神色不正，不太想要——其实她知道可能是在下套，可是最近有些懒懒的，不愿意在内宅事上耗费脑筋，所以就不大想伸手。

所以秦苏当时对她道：“我是个眼毒心毒的，房间里一般不留外人，二婶婶倒也心大。”

谁知春儿不肯罢休，上前叩头解释：“春儿在二夫人前翻了个错，打了个杯盏，二太太身边的嬷嬷说了几句，春儿心不甘，还了嘴，二夫人便让人拖出去打，春儿只说若是二夫人真的打了，哪里待不得了，春儿愿意到**奶这里服侍，二夫人便把春儿送到这里来了。”

这话出口，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面面相觑。

珊瑚脸上露出同情之色，芍药则皱了眉，蓝玉无波无动，方嬷嬷若有所思，窦娥只专心给秦苏洗杯、落茶、冲茶、刮泡沫、倒茶、点茶、奉茶，一应都弄好了，恭恭敬敬端给了秦苏。

方嬷嬷有些忍不住，正要开口，听秦苏还是坚持道：“我不收外人，你回了吧。”

春儿一怔，脸色微变，张口含泪道：“**奶。”

话音未落，蓝玉已经挡在了她跟前。

春儿低着头，咬着牙站了起来，转身走到门边上，看着珠帘摇曳，忽然回头，恨恨道：“**奶如此绝情，就不怕春儿怀恨吗？”

“大胆！”方嬷嬷听了这话，走上前呵斥道：“你这丫头不想活了，不成？"

“我……是不想活了，没活路了！”春儿眼泪哗啦掉下来，忽然掀开帘子，向廊檐的柱子撞去！

蓝玉正跟着她身后，本来是防止她暗算秦苏，没想到她自己要撞柱，唬了一跳，一下抓住了她的腿，这么一缓，春儿的力缓了缓，虽然没有死，额头依然出了血。

蓝玉看着她额头血津津的，不由愣住了。

她居然真的想死？不会吧，可是为啥要投靠小姐呢？只是为了得罪二夫人，在府里头没有了容身之地？

可是为啥又这么大张旗鼓地撞柱呢？

小姐可不是个能威胁的人，**奶的威名，在周府都能吓唬小孩了，这春儿是蠢呢，还是蠢呢，居然想出这样一招逼秦苏？

谁知秦苏听到外面的动静，脸上反而显出沉思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