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克蕾雅打量豪森几眼,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他受伤了!”
唐方闻言惊醒,抬头一瞧,果然,豪森左脸颊有着一块淤青,下颌偏右,耳根下方亦有几道抓痕,至于两只手上,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更何况这货还有高速再生能力,无虞有事。
这一刻,他忽然很同情豪森的对手。说白了,地下拳坛就是一个充满暴力、血腥、无情、残忍,近乎战场的存在。拳手连最基本的防护都没有,没有护齿,没有拳套,就连桩柱亦无软垫包覆。
在这样的对战环境下,重伤,甚至死人那是常有的事,一般拳手在上台前都会签下一份“死亡契约”。若是拳手不幸死在台上,不会有任何人受到法律制裁,而举办方亦只需付出寥寥无几的抚恤金。
其实,拳手这个职业,尤其是地下拳手,他们的境遇比前线士兵好不了多少,除非走投无路,否则,没人会往这个火坑里跳。当然,像豪森这样的二货例外。
人性,从来都是复杂多变的,有闪光,也有晦暗。就像这些观众,鲜血会带给他们欢愉,死亡会带给他们刺激,骨子里的野性会使他们兴奋,享受。但是,当他们回到家,很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一个孝顺的儿子。
“不受伤就怪了。”唐方走神的功夫,格兰特摇了摇头,指指选手入场通道门口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道:“那些人身上的伤,无一例外,都是他的杰作。”
难怪……唐方一头暴汗。怪不得观众席上的咒骂像潮水一般,却原来这货一会儿功夫连败十几个拳手,看台上那些赌输了的观众不骂才怪了。要他他也骂!
“还有谁?”看着几名工作人员架着昏迷倒地的对手走向选手通道,豪森扭过头,缓缓扫视全场,伸出拇指往下一撇:“哪个不服?尽管来。”一开口,几米开外都能闻出一股子酒气。
这货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感情借着酒劲撒泼呢。
唐方不禁皱起眉来。克蕾雅亦是鼻翼轻动,俏脸上多了一抹愠色。
想是从二人脸上猜到了他们心中的想法,格兰特有些尴尬地道:“5瓶烈性龙舌兰,外加一桶黑啤。”
克蕾雅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喝那么多!”
“我……我……”格兰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才不会告诉几人,是因为对面街角一家购物中心周年庆,全场商品七折,他丢下豪森一个人跑去逛夜市,回来才发现这货已经五瓶龙舌兰外加一桶黑啤下肚了。
眼见他支支吾吾,闪烁其词,似有些难为情,羞于启齿。唐方也不打算多加追问,毕竟事情已经出了,解决问题才是目下首要任务。
“我再问一遍,还有谁?”台上又一次传来豪森的叫嚣。
“去把那丢人现眼的家伙给我弄下来。”招呼阿罗斯一声,他朝着台上那仍旧毫无所觉的二货指了指。
阿罗斯点点头,单掌一拍台面,飞身窜上拳台:“我!”
豪森的脸正转到对面,一听有人上台,嘴角登时浮现出一丝冷笑,然而,当他转身看到来人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错愕,不解,尴尬,震惊……种种情绪在他脸上揉成一团。他是喝了不少酒,足足5瓶龙舌兰,一大桶黑啤,但这不代表他醉的连阿罗斯斯都分不清楚。
自从获得高速再生的能力后,亦有了对酒精的免疫力。豪森现在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至于那些酒,不过是令他精神亢奋一些罢了。
“阿罗斯怎么来了?他怎么来了?”这货喃喃自语道,低头望台下一扫,格兰特身边赫然站着唐方与克蕾雅。前者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后者俏脸已经冷若冰霜。
“坏了!格兰特这该死的混蛋,居然打小报告。”低声嘟囔一句,豪森使劲挤出一丝笑容,一脸不自然地道:“阿……阿罗斯,是你?”
“是我。”阿罗斯一面回答,一面按压着指骨,一双眸子紧紧盯视着他:“你不是还没尽兴吗?来,我陪你玩玩。”
“干死他!”
“给他点颜色看看。”
“呜,老家伙,我们支持你,打倒台上那个混蛋。”
台下一片喧哗,叫好与口哨此起彼伏。一些观众已经站起身,冲台上大声呼喊着,还有一些太妹毫无羞涩之意地抖动着豪.乳,冲拳台发出一两声尖叫。
他们虽然不知道上台之人是谁,但是,只要能打倒那个让他们输光的家伙,管他来人是谁。
眼见阿罗斯眯着眼朝自己走来,豪森一退再退。平时他可没少跟这老家伙“切磋”,但无一例外,都吃了败仗。
他又不傻,知道这次阿罗斯是奉了唐方命令上台来的,指定轻饶不了自己。怎么办?跟老家伙干一场?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这厮是个二货不假,但一向很光棍,眼见在阿罗斯的步步紧逼之下已经退到拳台边沿,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裁判时,突然,“啊”的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
全场所有人都懵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他们全员噤声。这是怎么回事?老家伙还没出拳,那货自己先趴地上了,这是演的哪一出?
裁判也傻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哪知道就在这时,地上死狗一般趴着的豪森睁了睁眼,忽而吐出一句令裁判十分无语的话:“愣着干嘛?赶快倒计时啊。”
裁判眨巴眨巴眼,好一会儿却才反应过来:“十,九,八,七……”
这时,对面阿罗斯大步欺近,一下跨坐在豪森身上。这货眼睛一睁,嘴里快速喊出:“五四三二一。”然后一抬手:“我认输,我认输。”
“这货是逗逼么……”观众全员愕然。那货认输了,但,为什么心里会极度不爽?
“丢人现眼。”阿罗斯抬腿就是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