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经过建校,语嫣总会停下匆匆的步伐,细听校园里学生的吵杂声,还能看到飘扬在上空的那面红旗,以及那两株长势极好的深绿的雪松,还有那栋老旧的女生宿舍大楼。那是她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她的宿舍在三楼,楼下的那棵不知年龄的泡桐树,已经高过了四楼,树枝也不安分的伸进阳台来。每年花季,那股浓郁的花香,在日日夜夜刺激着她们的嗅觉。少女语嫣和杜雨夏菲菲就在那间充满泡桐花香的房间里成了好友。
那时多好啊!美丽高傲的菲菲,不像别人一样的热衷于社团生活,只安静的读着圣贤书。那时的语嫣,是个文学才女。而杜雨,是一个冒失的姑娘,说她冒失吧,可是有时候又表现的很不简单。语嫣带着杜雨勇闯文学社的大门,后来还带出了很多的故事来。那时真的很不知天高地厚啊,现在回想起来就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幼稚的可笑!那时郭书允是社里的编辑,因为和杜雨相识,他还收杜雨做徒弟。所以,可以说,郭书允和杜雨,在那时,比任何人的关系都要亲密。之所以他们并没有成为情侣,是因为这其中还牵涉到一个比郭书允和杜雨的关系更上一层楼的廖晨曦。
他一直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因为他在球场上奔跑的样子比罗纳尔多还要潇洒,因为他站在旗杆下升国旗时比任何人都要更玉树临风,因为??????
他是杜雨的老乡校友,他对杜雨的照顾和杜雨对他的依赖有着比任何人更理直气壮的理由。
语嫣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从操场边走过,被一颗飞来的脏兮兮的足球打中了脑袋,那个明朗帅气的肇事者跑过来,是怎样温柔的询问她,确认她的安全后那一脸的阳光,将她心中的怒气一扫而光。就是那一球,不仅踢中了她的头,也踢出了她少女纯真无暇的情怀,魂牵梦回的神情,却碍于好友只能深埋于心底的暗恋。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她的这份暗恋将永远没人知晓,它只会像一颗炒过的种子被埋在心底,永远都不可能生根发芽。然而,生活总是像海上的浪,总有被风吹起的时候。
当医生无力的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对着守在手术室外的她们宣布'我们尽力了';时,那个平日有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的小帅哥,一下子瘫在地上,在同学的搀扶下,他跌跌撞撞的闯进手术室去,扑在手术台上,紧紧抱着那个已经没有知觉的人嚎啕大哭。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的脆弱,心里的痛远远不止是失去挚友那么简单,而是为着那个痛哭不已的人。当医务人员要推走那张躺着渐渐冰冷的杜雨的床时,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死不肯放手的晨曦,将他的悲伤他的脆弱搂在怀里,哭着喊着:"小帅哥,让她走吧,她已经死了,你这样她会疼的,你就让她安静的走吧!"因为那个动作,泄露了她苦守着的秘密。那个也许还没飘远的灵魂,一定也看到了那一幕吧,令所有的人痛却心扉的一幕。
然而并不是正牌公主走了,候补人员就能转正。所有的人都低估了晨曦所受到的打击。在此后的几个月里,无论好友怎么安慰和开导,死钻牛角尖的人,就是不肯找一条能回头的路。
他曾不止一次的捶胸顿足,把杜雨的死,全都怪到自己的身上来,说是自己把她逼死的。他自责的令人莫名其妙,谁都知道,杜雨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人生里有太多的意外,那只是意外中的意外!
有一天,他终于失踪了,谁也不知他去哪里了。据郭书允后来说,他好像收到了一个从N省寄来的包裹,包裹里是什么,谁也没有看到,但是第二天他就走了。
他就这样失踪了。
把这里所有的回忆,是带走了还是留下了,谁也不知道。但是语嫣会从心里憋出一句话来:胆小鬼!她觉得他的失踪不过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这个曾经留有杜雨气息的城市,不敢接受杜雨已经没有了的事实。
骂归骂,语嫣还是忍不住的向认识的人打听他的下落。毕竟是自己深爱的人,又不能用橡皮擦将他从心底擦去。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地方。
她不能像上官海那样明目张胆的追求菲菲一样去追求所爱的人,她所能做的只是想要陪着他,希望他能早日从可怕的阴影中走出来。因为知道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所以她才能更理解上官海的心情,更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所以才会那样死命的劝着好友。
六年了。他狠心抛下这个城市已经六年了。不知道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吗?如果离开这里,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可以重新扬起自信又阳光的笑脸,那么,离开也是一种疗伤的好方法,不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原谅你的胆小,原谅你的逃避,原谅你这么多年的自私,原谅你那么多年让我牵挂却不肯给我半点信息。语嫣默默的在心里说。
"语嫣,我们晚上见面好吗?八点,在双桥!"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语嫣接到了书允的电话,他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不知是悲是喜的成分。其实语嫣也听不出,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的平静,让人永远听不出电波那端的他,脸上是挂着笑呢,还是阴郁的表情。语嫣心情不佳,不想去,刚要拒绝,却从休息室里一眼望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办理借书手续,她只匆匆答了一句:"我等一下给你打电话!"便往门外冲去。
守候了几个星期了,终于让我逮着你了!真是现代版的守株待兔。
"兔子!"语嫣在她推开大门时,很大声的叫了一声,很多看书的人都循声望来。那个被唤了名字的人,习惯性的应了一声,回过头来望着唤她的人。发现是不认识的管理员,她脸上的笑依然未褪色。语嫣居然呆住看,她怎么会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天使杜雨呢?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孩,穿了一身的白,午后的阳光,笼罩着她一身的光坏。从屋里往外看的人,都有一种天使下凡的错觉。
"是你叫我吗?"兔子温和的问道,"我已经办理了手续!"因对方是管理员身份,她以为对方误会自己没有办好手续。
语嫣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快步走过去,拉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说道:"请跟我来一下!"然后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往休息室去。
兔子被迫的跟着她去,一路上不停的问:"喂,你是谁呀!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认识我吗?"在安静的小休息室里,语嫣仔细认真的打量着她,远看,近看,左看,右看,不管怎么看,活脱脱就是杜雨嘛。语嫣的眼睛居然模糊了。六年了,不是在梦里,是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一点都没有变呀!
"喂,我,我可没有,没有那种嗜好啊!"面对一个只顾盯着自己看的女人,兔子再好的修养,也不禁脸红,甚至产生误会。
"我很快要结婚了!"语嫣没头没脑的说着,并不理会她刚才的话。
"哦?真的吗?那恭喜你啊!"吓了一跳,听了这话,才有了点笑意。
"你来做我的伴娘好吗?"语嫣根本就忘记了对方其实不认识她,她还是把这人当成了好友,当她是那个久不相逢的友人。
"啊?"兔子心一惊,这人脑子有毛病吗?没头没脑的将自己拉到这里来,先是失了魂魄的看着自己,接着就拉着自己当伴娘。但她转念一想,便答应了下来:"好啊!看我那天有没有时间。还有,你给我多少的伴娘费?"赚钱是头等大事,不要错过机会。
"钱?"语嫣被这个字眼砸醒了,问道:"你,很缺钱吗?看她的穿着,青春靓丽,一身休闲服价格不菲,背包也不像是路边摊,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主啊!
"我和你又不认识,你找我当伴娘,不就是在雇佣我吗?不是应该先谈好价钱吗?"兔子耐心的解释。唉,看年纪,两人也相差不远,怎么就有那么大的代沟呢?难道她不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这句话总算点到骨子上了,我和你不认识呢!语嫣觉得自己真的是失态了,她要把眼前的人和杜雨撇清关系,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昏头昏脑的。她努力的定了定心神,说道:"不好意思,你等一下,我的心情现在有点乱!"她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却忘记了要招待客人。好不容易,语嫣才将内心的波涛汹涌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好奇。
"你叫'兔子';?"她问。
"有问题吗?"她睁着天真的大眼问道,看来因为她这个名字,曾遇到不少的困惑,所以她有点不耐烦。
"你――认识不认识――杜雨?你家在哪里?你有兄弟姐妹吗?"这些问题,被小心翼翼的提出来,渴望着他们志同道合的答案。
兔子扑闪着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疑弧的看着她,显然这些问题她并不打算回答,她更好奇的是,她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你认识杜雨?"再问一次,比刚才的更确定一层。
兔子依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在语嫣焦急的眼神里,她终于缓缓摇了摇头。
"你是谁?杜雨――又是谁?你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你们一见了我,就要问我这个问题?"
"你们?还有谁问过你?"语嫣一急,便伸手来捉住她的手,急急发问。
兔子挣扎着收回自己的手:"是个不高的男生,在一家叫什么'语之乡';的花店里打工。上次他送花来我们酒吧的时候,也问我这样的问题。我告诉你们,我不认识杜雨,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你的问题在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哦,果然,她们除了长得像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没有想到,上官海也遇上她了,不知有没有对菲菲提起呢?
"对不起!"语嫣深深的遗憾着,"我们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叫杜雨,长的和你,不敢说百分百的像,但是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像。所以我们还以为,你也许会是她的姐妹或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我见着你就好像见了她一样。"
兔子玩味的看着她,带着很怀疑的表情:"很要好?有多要好呢?"
语嫣一愣,有多要好?她张了张嘴,想要将她们五朵霉花的友谊一一像她倾诉,但看到她眼里有嘲弄的意味,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双眼睛,分明像是洞悉一切的样子。
"那,她现在去了哪里?"
语嫣苦笑着,她去了哪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吧!远到不能写信,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联系。哦,杜雨,你去了哪里?
送走了兔子,语嫣又在休息室里坐了很久。她想了很多很多,那些被封存起来的记忆重新活跃起来。她和杜雨菲菲那些小打小闹的温馨友情,她想起她和杜雨林晓假冒菲菲的声音,拒绝那些穷追不舍打电话到宿舍的男生;想起杜雨为了她能留在文学社而主动退社;想起她们一起去爬绕山,自己霸占晨曦不让他去陪杜雨;想起每天都帮她们买早餐的杜雨,总是记得她不吃鸡蛋,菲菲不喝豆浆,林晓只要油条,常笑不吃糯米;每个周末都会和她们分享新到的杂志美文;也会绘声绘色的讲她的那个N省的笔友的故事??????
那些年少的友谊,那些年少的不懂事。她和杜雨有过很多次的争执,为着晨曦,一直在考验着她们其实很脆弱的友谊。她们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呢?语嫣一直不肯面对这个问题,因为其实她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杜雨出事前的那段冷落她的事情。或许杜雨也不愿原谅她吧!你看,她最后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这样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梦到那时的情景,只是她和杜雨的角色互换了,她不停的呼唤,可是杜雨从来没有回过头来,也从来没有应过她,每次都默默的从她身边走远了。她走去的方向是一片布满迷雾的森林。每每此时,语嫣就会从梦中惊醒,午夜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呼吸。但是她分明感觉到,杜雨也许来过。
那个梦一直折磨着她,难道这就是杜雨对她的惩罚吗?语嫣握着圈在手腕上的贝壳手链哀哀的哭着。那是杜雨留给她的唯一的纪念。她还记得,那是杜雨走后的第七天,她哥哥来拿她的遗物,是她亲手整理了杜雨的遗物,却发现了一封写给她们几个的一封信,信里就有这几条手工精致的手链,四条,每人一条。那封信,就是杜雨的遗书。她也许没有想过这次一走不会不回来,但还是成了遗书,她留在世上最后的话,是给她们的。语嫣还记得里面有那么几句:
"我知一切都由我而起,但事已如此,我再解释反而很令人多疑。我们交心,一直不疑有他,此生有朋足够。这次旅行中为你们挑的礼物,也许你们已经不愿意戴,但是是我的一片心意!"
那天语嫣握着信泣不成声。手链就这样一直戴着。
她不知道菲菲林晓常笑是否也像她那样愧疚,但是在杜雨出事之后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得了郁抑。一闭上眼,就看见晨曦撕心裂肺的痛哭;看见杜雨那么孤寂无助的离开她的视线;看见她冷冰冰的躺在病床上。晨曦的远走他乡,使得她那份孤苦更显的可怜。要不是那个人的伸手援助,现在的她也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语嫣,我在双桥等你,你怎么还不来?"直到下班之后,语嫣还是恍恍惚惚的,她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家,人还没坐下来,书允的电话就来了,语气里有一丝丝的不耐。语嫣此时才记起和书允的约会。这个人,每次的约会都会迟到,偶尔等一次,就如此的不耐烦吗?语嫣心里极为不愉快,说道:"我今天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然后将电话挂断了。
她是真的很累啊!距离她的婚礼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日子就定在五一,可她什么也没有准备好。书允,对不起,为了别的事,将我的心分去了太多,我们的婚礼,我实在是力不从心啊!她相信书允找她一定是为了婚礼的事。她很头疼。语嫣半躺在沙发上做假寐状态。
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提示有短信息,她没有看到。她并没有发觉今天书允有什么反常。她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很用心的去对书允的事敏感。
那天,语嫣并不知道,书允一个人在冷清的双桥边,是用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在等着她。从下班后,一直到凌晨。从华灯初上,一直到辰星稀落。一直到确认她真的不会出现了,他才慢慢的走回去。那一地的烟蒂,是他这个从未抽烟的人留下的。
第二日上午,语嫣的精神状态并不佳,昨晚噩梦连连,令她苦恼不堪。偏偏今天是周末,来借书的还书的人特别多,她和另一个同事忙得没有喝水的时间,而天气又闷热的不像话,没有一会儿,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贴着肌肤。等到好不容易空闲了,语嫣连忙往休息室跑,手机提示三个未接电话,时间是半小时前。
出了什么事?菲菲要这样的连环呼叫?语嫣的心咯噔一声,六年前的那一幕又吓人的浮上眼前。想到菲菲可能会出事,语嫣几乎站不稳,软软的扶着桌子,人也无力的坐下来。
"语嫣,你怎么了?"同事发觉她异样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没事,没事。"语嫣虽然这样说,但是一颗心还是悬着,手中握着手机,却不敢回拨,就怕听到什么坏消息。菲菲外表柔弱,内心其实更柔弱。六年前,她因先天性心脏病差点一命呜呼,是那一颗非常及时出现的心脏,救了她一命。一想至此,语嫣更是觉得心痛,几乎不能呼吸。她实在不能想象,假如菲菲再出现一次那样的情况,还会不会有这样一颗救命的心脏?
很大口的喝了一杯水,语嫣先打给上官海,至少可以先从他那里知道什么事,就算有不好的消息,也先过渡一下心情,不至于无法承受突然的打击。然而上官海的声音很平静,什么事也没有,他直接把电话给了菲菲。听到菲菲的温柔的声音,语嫣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你快吓死我了,没事干嘛连打三个电话啊?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忙死了。"恢复了心情的语嫣,语气顿时轻松了不少。
"你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吗?"菲菲的声音透着犹豫,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不想说什么一样。
"我正忙,哪里有时间呀!怎么,什么重大的新闻?地震?还是海啸?不然就是三次世界大战?还是我们家书允的报道出来了?"不忘了贫嘴一下。
"哦!看来书允还没有告诉你呀!你快去看一下巴!第三版,有小帅哥的消息。"菲菲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如果刻意听的话,还是听得出有轻微的颤抖。
语嫣早已呆掉,拿着手机的手也慢慢的垂了下来,心里突然空的生疼。
书允还没有告诉你呀!
第三版。
有小帅哥的消息。
菲菲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句一句的砸在她的心上。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失聪,失语??????等她回过神来,便手忙脚乱的去找报纸,第三版,她不停的翻着,心里太着急了,越翻越乱,怎么也找不到第三版在哪里。她突然不动了,心却突然提到了嗓门。
一个杳无音信了六年的人,突然有了消息,而且这个消息上报了,那么,是什么样的消息,才够资格报纸去报道呢?难道??????
她的心,怎么会突然跳的这么厉害呢?怎么会有那么坏的念头呢?她突然失掉了看报纸的勇气,就怕看到自己不堪承受的新闻。那种想看又怕看的犹豫心情,比将心放在油锅里生煎还要难受。她觉得一个上午的力气都用光了,最后只好请同事告诉她,今天的日报第三版说了什么,如果是坏消息,请来的再晚一点吧!
同事奇怪的看着她,告诉她,第三版是颂扬那些去西部支教的志愿学生的吃苦耐劳先人后已的高尚精神,特别表扬了一个已经支教了将近六年的青年志愿者??????不等她说完,语嫣已经自己抢过去看。不是坏消息,是好消息!他没事,他好好的。这是今天上午语嫣收到的最好的消息。那些提心吊胆,那些担忧,那些胡思乱想,都是自己在吓自己的。语嫣喜极而泣,将报纸紧紧捂在胸口,就像当年抱住崩溃的晨曦一样,忍不住哭了起来。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你终于有消息了。
书允接到电话,从报社跑了出来,远远的看到语嫣一脸怒容的站在大榕树下,一见他,便劈头盖脸的责备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非要我自己从报纸上看到。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当菲菲告诉我时,我连报纸都不敢看了。我都以为??????"语嫣说到最后,更觉委屈,泪如雨下。
书允只是静静的让她发泄着,递给她一方手帕,并没有解释。自己的未婚妻为了别的男人,来对着自己大兴问罪之师,他心里并不好受。可是他一直知道,这个女孩的心里,是爱着那个人的。他也知道,自从晨曦走后,她是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向全国各地撒下一张大网去寻找他。连他自己不也在努力的寻找那个躲起来疗伤的人嘛?
昨晚,他约她来双桥的时候,就是想告诉她,晨曦有消息了,如果你想去找他那就去吧!我们的婚礼,如果你想延后,我也会同意的。可是他并没有等到她来,天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如果可以再自私点,不要让她知道吧,就让她做一个安静的新娘子吧。
随着手帕递过来的,是一张写着地址和乘车路线的纸条。语嫣愣住了,睁着一双泪眼,不解的看着他。厚厚的镜片后面,是一双备受煎熬的眼睛,温柔而怜惜的看着她:"去吧!去把他接回来。我会等你,做一个没有遗憾的新娘!"语嫣怔怔的捏着手帕和纸条,目送着书允黯然离去,那个落寞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