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三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风风火火的就找了间酒楼吃饭,吃得是海鲜,李睿安最近有些过敏,吃了两口,便不敢再吃了,只能就着一盘凉拌黄瓜下饭。
他不吃倒便宜了我,于是我走出门槛的时候,撑得只想扶墙。他瞥了我一下,明显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你宋佳,你怎么就跟八辈子没吃过螃蟹似的?”
他刚才没吃着,所以转了就给我甩脸子玩,这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我才不理他。但是不理他,就不能显示我的牙尖嘴利,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在一块儿时间长了,我总喜欢说话给人插刀子玩。就譬如,孙猴子,整天让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得他那叫一个面露愧色,就差点没跪地求饶了。
我这说话功底显然是跟李睿安学的,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比他说话还有水平。于是我真就很认真的想了又想,末了我才发的话,“我曾读过一本书,以前的人都是不吃螃蟹的,都说这东西看起来诡异,而且做不好,还极易中毒。所以你说得那个八辈子没吃过螃蟹,显然是对的。不过……”我拖着长音刺激他,“像你这么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居然这点历史都不清楚……”
“咳——”我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没文化,真可怕。”
他估计是又被我气得吐血了,连理都不理我,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我只能在后面追,拖着行李在后面追。他把行李都丢给了,真是可恶至极!
我这辈子没坐过船,看见船我就兴奋,脑子幻想着一艘大大的轮船,比月牙弯,比月牙尖,比月牙还要大。那是一个一眼也望不到尽头的庞然大物,汽轮机发出呜呜的声音,把人的叫喊声淹没下去。满世界都是喧哗的,根本就静不下。甲板上站了人,满满的人,人挤人,人挨着人,他们张开双手挥舞着,和他们的亲人道别,和生他长他的家乡道别。轮船底下,也站满了人,形形色色各样的人,小贩穿梭其中叫卖,有人哭着,有人笑着,有人追逐着轮船的足迹想要留住什么。
然而这样的美梦,却在我坐上船十分钟后,破灭了。连坐公交车不晕的我,居然晕船。
李睿安说我是中午吃多了,现在换另一种形式消化食物。
当时我已经吐得一塌糊涂了,也没有力气跟他计较,但是在心里我还是腹诽他好半天的。他估计也想到我在心里骂了他,于是开始哄我,“谁没晕过船,谁没呕吐过,这只是再平常的一件小事了。你这么精明的人,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正说着,我又狂吐了口,差点把我的胃给吐出来。他看我越说越吐,索性捏着鼻子,把头往窗外撇去。
船就像我小时候坐的转船木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恰好有个疾浪,我的身子就跳了起来,等落下的时候,又是一个疾浪,刚落下的屁股又被猛地颠起来,一下一下如此反复,颠簸得我又是一阵猛吐。所以等达到蜈支洲岛的时候,我基本已剩半条命了。
李睿安过来扶我,我推开他,嘴中的志气不减,“奴家何须你这黄口小儿来扶?”他见我还能说笑,便知道只要我休息片刻,准能生龙活虎的跟他耍太极,于是他搬着行李,就颠了。
他安排的是木屋,上下两层,里面的设施是齐全的,条件极好。我们选择了在半山腰,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放眼望去,整个岛屿就像在我脚下,海连着天,天连着海,一直延伸到天边,云是透着亮的,极低极低,仿佛伸手可得。风是暖的,带着湿气迎面而来,有花草的气息,带着海的味道,盘旋在我的周围,只要稍稍用力吸气,就感觉精神倍爽,就如托脱胎换骨一般。
我爱这里,我爱海南,我也爱在我身旁的,李睿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