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操场上走了好一会,他们才终于把我们放下,让我们坐着,给我们水喝。
田娜在离我们三米远外骂我们是猪,跑得比乌龟还慢,一个倒数第三一个倒数第一,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喝水。她说:呸,要是我的话,就一头撞死到沙坑里去,埋都不用埋。
金杰人擦着汗,慢慢抬起脸,跟韩彻说: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捏死。
韩彻笑了,斜着脸问:胖子,这是你跟我提的愿望吗?只要你说是,我立刻就去。
金杰人急了,拉住他,说:不是,跟你闹着玩呢,那种贱人不值得我浪费一个愿望。
我听得迷糊,问他们什么愿望,什么意思,金杰人说:韩彻说了,只要我坚持到最后,就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我刚想问她准备提什么愿望的时候,她就把脸转过去望着韩彻了。
她说:韩彻,我能抱抱你吗?
金杰人站起身,凝望着韩彻的眼睛。她说韩彻,我能抱抱你吗?她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特别想抱抱你。有一次做梦,也梦见我想抱抱你。于是韩彻站起来,很用力地拥她入怀。天气突然就放了晴,大雨降临前沉重的金色阳光铺在他们身上,把他们凝成一幅动人的画。
我闭上眼睛,便听见了历史转身的声音,听见了马蹄声敲打空无一人的街道的声音,听见了朽坏的盔甲化为粉尘在风里翻飞的声音,听见了大雨打在千年青石板上的声音。这些声音,混杂着一些凝重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在脑海里掠过,裹挟着无限悲伤和凌乱希望,疯狂地席卷。我甚至看见我自己,站在遥远的地方,一身金色的长袍,光茫万丈,看不清楚五官,却已闻见眼泪纵流的气息。
这些镜头把我吓坏我,一睁开眼睛,看见身边真实的人群,听见周围真实的声音,突然一阵晕眩,几乎倾倒在地。赵阳把我抱进怀里,韩彻也着急,我看见他着急的表情里,刺过一瞬间的凛冽,像北风吹过,很冷。我突然很想问他我到底是谁。这是猛然间窜出来的念头,就好像我心里有个意识认定韩彻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甚至连赵阳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我是谁。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问出口。刚才那些,不过是幻觉,再怎么纠缠,也敌不过现在真实的生活。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哪怕跑得累死,也喜欢,至于梦里面和幻觉里面的那些,哪怕真的是前世记忆,也随它们去。
半个小时以后我还有一场八百米,想想真疯狂,再不要命的人也经不起这种安排。班主任来找我,说:算了,你别跑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班主任说句感谢的话,田娜突然冲过来,跳着脚吼,说参加的话还有可能拿到一两分,直接放弃的话一分拿不到不算,还会在总计的时候扣分。她在那里不停不停地说,夹杂着脏话和侮辱性的言词,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该扑上去把她掐死,可是这会我们累得够呛,把骨气都累残了,所以任她骂去骂去,愣是不理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