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听我问得这样紧张,脸上也浮起一抹担心,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说:照道理是很严重。
我又问他:我们会不会有人被开除。
他停顿了一下,侧过脸,把目光避开,说:这个不取决于我。
我急了,摇着他的手说很有可能会开除我们中的谁的,对不对?他没有回答,伸手摸摸我的头发,说回去吧,早点睡,别想太多,明天的事情明天去应付,这不是你们一贯的风格吗?
然后他走了。
我们也没有心思再闹腾,全部都早早回自己床上,躺着或者坐着发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出去逛,有人敲门也都不答应。
赵阳坐在我的床上给我把脉,说从脉象上看的确不是很要紧,不过最好还是要看看伤处。他说着,就把手伸向我的肩膀,可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回去了。我知道他的脑袋还是古时候的那颗,男女授受不清的思想一直都在脑子里没拔掉过。我侧了下身体,把睡衣从领口褪下来一点,让他看伤处。他看了一眼就心疼地出汗,咬牙切齿着说:田娜也太狠了,弄成这样子!小暖,你疼不疼?
我把衣服穿好,回过头笑了一下,说不疼,然后侧着身体躺下,再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赵阳喊我,我不理。他又接着喊,一叠声地喊:小暖,小暖小暖?小暖小暖小暖?我很不耐烦地拍他一把。他说你真的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吗?有没有心慌?头疼?或者想吐的感觉?这种伤,可大可小的,你不要轻视了。我摇着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的见的声音说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就是肩膀上点疼。
接着我又不说话了,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风吹动窗帘的时候,墙上的光影也跟着变化,像舞台上的灯光一样,柔柔软软。
赵阳犹豫了好一会才问我:小暖,你还在想处份的事情吗?
我点头。
他想了想,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吗?能不能找到一个好的办法,把处份的事情躲过去?说白了这事本来就不赖你们,学校的领导不至于这点都弄不清楚的。
他的安慰一点力度都没有,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我笑着摇头,泪如雨下。有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我能想些什么?想我被开除以后,回到舅舅家里,看着舅妈的脸色生活?或者干脆不依靠舅舅,自己想办法生活?怎么生活?我连高中的文凭都没有拿到,能上哪去找工作?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乞讨吗?我觉得我开始明白,从来就不是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而我自己有问题,无论在哪里都不能好好生活,根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越想越难受,突然就想起外婆来。她去世后,我老是梦见她,梦见她说小暖呀,你再熬个几年,苦日子熬着熬着就会出头了。我老是想问问她到底还要熬多久,可是梦里面一看见她我就哭,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