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训练的结束铃声终于打响,我们全都做了撒腿往食堂冲的准备,金杰人连腿都抬起来了,只等李教官一声令下,她就立刻变成一支离弦的箭。可李教官偏不喊解散,他就那么站着,像座雕塑,一动不动,也不让我们动。直到金杰人彻底明白要顺利去吃午饭是不可能的事了以后,他才动了下嘴唇喊了个稍息的口令。之后又没了声音,像录音机按了暂停纽。搞得我们全都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看看是不是谁在犯错以至害得全班跟着罚站。
差不多两分钟以后,他才终于下口令,让我们排成四列横队,每个人的前后左右都留出一米的距离。然后他拎着腰带在队伍里穿行,一丝不苟开始检查我们的军容,谁的帽子戴歪了,谁的扣子扣错了,谁的鞋带散开了,谁的指甲太长了,只有在他检查合格了的同学,他才做一个"走"的手势放行。
我们站在到处弥漫着汗水腥味的空气里战战兢兢地等,原来他根本就没忘记昨天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长发,首饰,指甲,球鞋。什么都不能从他那双刀子样的眼睛底下溜掉。他从池宁和啊呆面前走过的时候,看都没正眼看她们一眼。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只看了一眼我的左手。走到金杰人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衣着。我夺口就想替她辨护说不是她不愿意穿迷彩服,实在是衣服太小,她根本穿不了。可我动了两下嘴唇,就发现根本没有辨护的必要。因为李教官只要求金杰人下午换一双轻便点的鞋子,然后挥挥手就放她走了。金杰人走出十来步以后还懵懵懂懂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而我们却被留下了,除了我,啊呆,池宁和林雪艺外,另外还有十来个女生因为长发、耳钉、被涂成了五颜六色的指甲、粘扣型的板鞋,还有别的种种细碎事情被留在赤日炎炎的操场上。
李教官没有太为难我们,只是叹口气,用平和的语气跟我们说午饭以后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把头发的问题,和别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都解决。剪发的话,从学校正大门出去,随便找一家理发店,剪到齐耳短就行,几分钟的时间。他说没有意见的同学现在就可以解散,有意见的继续留着。
其他的十来个女孩都走了。
林雪艺也走了,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啊呆死钉在原地不动,垂头看自己的脚尖,浓烈日头里岩石样无比倔强的一个影子。整个空间寂寞得吓人,知了的叫声被这样一场寂寞放大出轰然作响的意味。我跟她一样倔强,刀劈下来都不改决心的样子。池宁看我们这样,便也陪我们留着。
教官轮流打量我们的脸,最后把目光停在我的左手上。他拧着眉毛看着我一下一下地摇头。他说头发的问题我还能理解一点,必竟养那么长需要很长时间,挺不容易。但是顾小暖你这是什么情况?戒指长在你手上摘不下来了吗?还是把它摘下来你就会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