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药量没有掌控好,还是樊清宁自己对这重要过敏,本来说好的就是看着像是高热不退的病人,谁知道却真的就成为了病人。她只是想要借着高烧不退三五日因为犯了宫中忌讳而被送出宫去,虽然名声也不算好听,但是最少没有大过。只是,却不知皇后娘娘却是铁了心思要留下她在这宫门之中!
樊清宁想反抗,甚至知道自己需要马上提起精神来想好对策来应对,但是,时不我待!她此刻甚至陷入了比上一次梦魇更加严重的梦境之中,而这一次,她看到了更加让她惊心的一幕幕...
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虞若素被几个宫人压制,看着她强忍哀痛不愿意屈服,看着那位尚且刚刚穿上那一身明黄的女子,以高位者主宰众人生死的目光看着母亲哀莫大于心死的看着自己的便宜爹被几个宫人强行灌下了一碗黑漆漆的药,看着便宜爹大喊着"此生虽无法再履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但是此心不悔,愿用今生换来世,还望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看着虞若素摸着自己的肚子在那里一遍遍的重复着"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都说真正的美人儿,即便是哭也是一道风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樊清宁,清楚的感知到了虞若素当时的心情。
悲痛、哀怨,更多的却是不甘!
那个抱着一只黑色的狸猫的女子,优雅从容,就仿佛刚刚下达了那般恶心人的命令的人不是她!媚眼如丝,眼波流转之间,是冰冷,是满满的恨...樊清宁几乎想要仰天长啸!不管皇后娘娘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身份,一个堪不破****的女子,人生中只剩下了怨、恨。
不是每一个不幸的女人都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不是每一个帮助丈夫铁马金戈换来坐拥天下的女人都要被自己的丈夫忌惮、打压。有多少的聪明女人,在****和地位之间游刃有余,不说别的,本朝自立国那一日开始,帮助自己丈夫披荆斩棘一路杀出重围的女子,也有好几个得到了丈夫的爱重,后宫形同虚设的也是比比皆是。自然也有试图架空皇帝自己权倾天下最终惨淡收场的,毕竟这里还是男权社会,千百年来安身立命的本质,就是男尊女卑,有头脑有手段的得到了丈夫的爱重,地位尊崇;而若是一味的把自己先前的辛劳强加在两人感情之中,只会适得其反!
你不可能因为帮助自己的丈夫成就大业就想真的跟他平坐江山;而男人之前的所有承诺也是建立在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以皇后娘娘而言,她这绝对是新时代女性的思想了,我帮你出谋划策,等到你坐稳江山的那一刻,须知这江山有一半是我帮你打下来的,所以我有权得到一半的主权。这就像是现代社会夫妻双方的财产公证适用法是一个道理,结婚之前的属于各自所有,结婚之后的属于夫妻双方共有;可是皇帝陛下却是地地道道的的本土人士,从小接受的教养就是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男为尊,你帮我助我都是应当的,这是你作为我妻室的本分,等我坐稳江山,我愿意给你的才是你应该得到的,你想从我手里分权,那是一千一万个不可能!于此,这两位天下共主就开始了长期的明争暗斗。
也许是天下太平皇帝存心给自己找事做,也许是皇后娘娘手里有什么让他忌惮的东西,所以目前来看两人却是毫不相让,但是却有谁也无法真正将对方压制到死。
沉睡中的樊清宁满头的冷汗,声音嘤咛,似乎在呻吟,又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的转换,这一次却是虞若素弥留之际。
那时的虞若素似乎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了,但是一双凤眼却还是锐利有神,她看着当时装扮成中年女子的丽珠,苍白无血色的唇,吐出的话句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切割着丽珠的心神。"你告诉你的主子,如果她不怕我拖着这一口气等到陛下南巡回来再咽,自可以不来与我相见!顺便帮我捎一句话给娘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丽珠踌躇半天,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了出去。
虞若素淡然一笑,只觉得喉中腥甜,一阵咳意怎么也压不下去,她用丝帕捂住嘴咳了几声,一时间虽然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但是口中却是一股子铁锈的味道,她拿开丝帕,之间雪白的丝帕上,猩红的血迹狰狞无比。
如游魂般飘荡在空中的樊清宁心里一疼,就想上前,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虞若素的身体,明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樊清宁还是觉得心疼无比,挫败的在空中直跺脚。
虞若素自嘲的一笑,自言自语道:"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呵呵呵...皇后娘娘,但愿你不负我一场相识!若这一次我以自己性命也换不来那个男人下定决心收拾了你那些势力,只能说,不仅你看错了他,我也看错了他..."
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在枕头下摸啊摸,拿出一个纯金打造的钥匙,不像是门锁的,要比门锁的钥匙小巧的多了,但是也不像是梳妆盒的,因为梳妆盒的锁要求小巧精致,樊清宁眼前一亮,这就是那个自己百思不得解的钥匙吧?一直以为是什么时候被自己弄丢了,所以这不是自己的记忆力的问题,而是没有想到关键处?可是当初她确实不记得有这样一个钥匙的存在啊...
于是樊清宁只能继续当做游魂在空中飘荡,她看到虞若素为了坚持的更久一些,似乎服下了什么药丸,也看到了,原来在虞若素死之前,便宜爹也是来过的。一开始嗤鼻,只以为是便宜爹这是等不及要扶正虞芳来给自己的娘亲添堵的呢,哪知道等到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樊清宁发现了一些不对头。
比如,这会儿樊韶甫一脸情深的看着虞若素,甚至亲自喂她喝下半碗燕窝,娘亲实在体力不济也或者是刚才的药太霸道了,一口燕窝没来得及咽下去,合着血水吐的丝帕上全是殷红。那个让她一直觉得道貌岸然的便宜爹却是带着泪意焦急的拿着帕子给娘亲清理不小心沾染上秽物的衣服。
"阿韶,不用了,就这样吧..."虞若素似乎已经开始双眼迷离。
"不!在几下就好了,你一直爱干净的..."便宜爹说着说着,就落下了男儿泪。
"阿韶..."虞若素想要抬起手,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她能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就已经很是吃力了。
那一双骨节分明不锲与女子的手握住了虞若素伸到半空就因为无力而落下的手,却不敢太用力。"你别用力,想要什么就跟我说..."那急切的声音,让樊清宁心下惊疑,这哪里是那个便宜爹的画风啊?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身陷情网的痴情人啊!这画风转的让她真的接受无能...
手里传来温热的感觉,虞若素嘴角扯起一个浅笑,不是她不想笑,而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五年之期已到,皇后娘娘马上就要给你服用新的'忘情';,这一次服下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这短暂的清醒了,对于清醒的你来说,现在的日子就像是行尸走肉,你...你恨不恨我?"
"说什么傻话!我只恨自己没有毅力一直保持清醒,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便宜爹...不!看到这里,樊清宁觉得樊韶甫当得起自己一声"爹"了,就见他一边帮虞若素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我清醒的第一时刻就恨不得把那个虞芳还有庄子上那个一起掐死了,更恨不得一把火把自己烧了干净...可是素素你为了让我们苟活,连自己都要赔上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咱们既然做了结发夫妻,这黄泉路上自然也得有我陪着你。"
闻言,虞若素眼中的泪水更胜了,她艰难的摇头,道:"赫之怎么办?清宁怎么办?你答应我,要帮我看着孩子们长大,成婚,生儿育女,等到了他们也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你才可以来见我,不然,我绝对不会见你..."就让她再任性一回吧!就算是忘记了赫之和清宁是他心爱的子女,至少有他在,儿女们也不会成为无父母的孤儿,那样太凄惨。
似乎过了很久,樊韶甫才像是踏过了千山万水般沉重的声音"好!可是你也答应我,没等到我之前不许先自己去投胎!这辈子被你当成弟弟那么多年,下辈子我绝对不做你弟弟..."
"你真傻!"虞若素破涕为笑。樊韶甫却是拿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脸颊上,"做弟弟也好!至少你心里有我..."他知道以自己的庸俗,若不是因为那两个人,这辈子能够娶到自己的女神已经是奢望,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阿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