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宁几乎气结。这施恩般的口气,理所应当的话语,倒是真把自己当成空气了?
"小女不才!但是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娘看重小女,是小女的福气,只小女粗陋,不敢妄自尊大,此事还需禀明家中长辈..."樊清宁只能先用最诚恳最无辜的语气,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大胆!"梅妃拍案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与我说话?给你庶妃的体面也是看在虞家的面子上,你如此不识好歹,难道还需本宫治你个大不敬的罪过才会知道什么叫顺从?贵人说话,岂有你质疑的余地!..."
这是想要以势压人强逼自己低头?樊清宁眼中闪过厉色。
"如此无状!定是身边的下人撺掇,娘娘,妾看着樊大小姐身边的老货似乎很眼熟,您看,该不是这老货自恃身份,教坏了大小姐如此对您失礼,确实不知道,要如何责罚才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宫妃,桃花眼下一颗粉色的泪痣,眼波流转之间,妩媚动人,此刻她拿着团扇挡着俏脸,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满是杀机。
樊清宁身子僵了一下。钱嬷嬷既然曾经是教习嬷嬷,那么手底下出去的宫婢,肯定不会都是对她心服口服的,再说宫里边什么人没有?皇帝兴致起了,宠幸一两个貌美的宫婢还不是小事?可是,若然这个宫婢恰好是钱嬷嬷手底下出去的、又是对钱嬷嬷恨之入骨的呢?
樊清宁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出宫为的什么?求得不过是下半辈子的安稳,可是若是这一趟宫中之行,让钱嬷嬷要面对往日里的一些"仇恨",那下场还会好了吗?或者说,这其实也是梅妃逼迫自己降服的招数?
"这位秋嫔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钱嬷嬷曾经可就是为了躲避她的暗算才会出宫的..."耳边响起的,正是某位王爷"好心"的提示。
这辈子加上上辈子就没有如此焦灼的樊清宁,这会儿算是尝到了什么叫"指甲陷入手掌心里的嫩肉也不觉"的滋味了。她以为自己名声已坏,好的世家子弟都不会择自己为妻,有虞家这个舅家,不是底蕴强悍的人家也别想自己做妾,可关键是,樊家现在已经没落,不管是便宜爹还是大哥樊舼的官职,都不足以让那些想要拉拢虞家势力的人家舍上一个嫡枝的子弟为自己属意的皇子拉拢到虞家的势力。有暗中投靠的世家的寒门子弟,也不会是她的考虑范围,再加上,如今尚且还没有非得嫁人这一自觉的樊清宁,这时候可真是哀莫大于心死了。她怎么就白目到这种地步了?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而我却因为那些围绕自己的亲情就忘乎所以,若是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然会对那个人说,表哥,要不索性你就把表哥这项伟大的职业往上升一升吧...未婚那个夫啥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多赢局面!
"表妹可要想好了,时间可不等人的..."
"殿下觉得就是今日,我被逼认下这门亲事,他日可会真心帮助殿下图谋大业?..."
"本殿所图,不过虞家。"而对付女人,其实也用不着用多少心思,一个女人,只要得了她的身子,再有了孩子,就不信她还会管什么算计不算计。就是有私心,难不成为了孩子还不得倾尽全力去帮助孩子的父亲?
倒是这会儿不装大尾巴狼了!樊清宁吐槽。妈的真以为自己就没有办法了?军有张良策我有过墙梯!现成的例子就在眼皮子底下呢。
"还请母妃见谅,表妹这是脸皮薄害羞呢,容儿臣带表妹下去,母妃宫里美不胜收,兴许表妹赏过了景心神安定下来,就会知道母妃的拳拳盛意..."
"知道我儿心疼人!"梅妃不冷不热的说道:"今晚我在宫里设宴,你们不要回来的太晚...哦!对了,就让那个丫头回去给樊家说一声吧,明儿过午,让樊家派车去你府上接人..."
樊清宁一口老血几乎当堂喷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不愧是一对儿母子!合着不管自己怎么反应,今儿自打进了这宫门,就落到了这母子的算计中了,什么晚宴,什么捎个口信,过了今晚,整个京城还有人会不知她樊家大小姐不要脸皮,还尚未成婚呢,就跟五皇子一起过夜了,梅妃召见,还赖着吃完饭...她这是得多饥渴!
"禀梅妃娘娘,虞小大人的侍从过来给您请安,问樊大小姐是否问安完毕,他的马车坏了,想要搭樊大小姐的马车一程..."冷不丁的,门外传来小侍从稚嫩的声音。屋子里的人各自表情不一,梅妃更是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宁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只他素来是个能忍的,舒了口气,看着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的樊清宁道:"表妹以为,艎表哥敢闯入宫闱?"
樊清宁淡淡的道:"殿下也说,宫闱禁地,表哥自然不会贸然前来,可你怎不想,他打哪里来的?这传话的人,又是那里出来的?"圣上属意虞艎入内阁,咔虞艎不愿做空降兵,尽管他并不是没有把握会被其他的内阁大臣碾压。毕竟,名声这东西,哄人尚可,真的跟那些老谋深算的老骨头们对上了,可不是好玩的!虞艎现在不需要名气,皇帝的信重他也不缺,他缺的却是一个堂而皇之的机会,而不是被皇帝大笔一挥,成了靶子。
"表妹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殿志在必得!表妹且安心在府上多等些时日,本殿很快就会亲自上门提亲...本殿跟前有些规矩不是很好的,正好跟表妹借钱嬷嬷一用...表妹以为如何?"
樊清宁闻言,抬头间却不料宁王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两人甚至鼻息可闻,宁王口中炙热的呼吸,带着一股独特的龙延香气窜入樊清宁鼻腔,只不过,这会儿她尚且来不及管钱嬷嬷即将成为人质用来要挟自己,胃中急剧翻滚,恶心感充斥着脑门,酸腐之气就在喉间...她捂着口鼻,小步后退。"殿下有指示,我等莫敢不从!只是,钱嬷嬷刚从江南归来,据说有外祖母的口讯捎给表哥,若不然,表哥为何非要捡着娘娘召见前来寻小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