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从十岁齐被夫人选中,跟着府中的嬷嬷学了三年规矩,之后就到了爷身边伺候,到今年正好六年!"琴书声音清脆,回话也是一贯的简洁。
六年啊...
虞艎嗤的笑了。"六年!好一个六年,六年却比不得别人不到两个月!"他猛地站起,将那碗鸡汤摔在琴书脚下。
琴书脸色一白,忽的跪下,身子趔趄,娇艳的嘴唇颤抖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你是虞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全在府里办事,自来母亲就看中你稳重干练,我也说过,你若是想嫁人了我只会帮你安排...倒是不知,我们母子哪一点对不起你琴书,你要如此听信别人谗言陷害于我!"虞艎声音冷冽,双目如炬,注视着琴书。
琴书摇头。再有一年,她就要满二十了,历来主子身边就没有过了二十还没有放出去成亲的奴婢,她不愿离开,可是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根本就瞧不上自己,就算是自己愿意终身不嫁服侍主子,想必主子也不会容许。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将那些偷懒的奴婢私下里的小话儿上了心,她只求一晚,只求一个让自己可以回忆终生的夜晚而已,别的也不敢妄想啊!
"来人!将琴书带到她房间看管起来,明儿一早就送回虞家老宅,交给母亲发落!"虞艎背过身去,再也不肯多看琴书一眼。这就是他不愿意在身边用女婢的原因,谁也不能保证,多年之后,那些女婢的心思就会半点不变,当年自己妻子不就是犯了左性,非要把她自己的贴身侍婢弄一个到自己的书房,名为伺候实则监视,结果别人没出错倒是那个侍婢心思大了想爬床。他虞艎岂是那种贪慕女色之徒?
"不!爷,琴书错了,琴书再也不敢了,爷您饶了琴书这一回吧..."琴书泪流满面,扑过去抱住虞艎的腿,苦苦哀求。
"带走!"虞艎不为所动。
那手下冷着脸将琴书拖出了书房,在院子里却碰到了虞千渡。
"千渡少爷,求求你帮琴书说说情,琴书不是故意的,是被人陷害的..."琴书挣扎着想要上前,可是那个拽着她的人根本就丝毫不肯放松。他们能被虞艎视为心腹,就没有傻的,刚刚书房里虞艎为何气怒?根本就不需要多想,一个心思大的丫头,怎么还能留在主子身边?这一次侥幸主子没有被算计,可下回呢?主子的时间,可不是用来跟这些下贱的婢子斗智斗勇的。
虞千渡稚嫩的面容上染了一层阴郁,他看着琴书,只说了一句"宵夜都是你在做的,不是吗?六年都没有出过错,可是进了京城还不到两个月,你就被人利用了。琴书,父亲能饶你我也不会饶过你!"
琴书不是傻子,虞千渡对谁都是温和的,如今这般语气,必然是那碗宵夜出了问题。哀莫大于心死!琴书再也不做挣扎。恨不得立时就死了干净!她真是个笨蛋,枉自以为聪慧,谁知才不过两个月时间,那人就能摸到自己脾性,借着自己的手,连千渡少爷也算计上了...
"父亲!"虞千渡走到书房门口时,虞艎正坐在桌前揉着额头。
"怎么还没睡?"虞艎有些诧异。
虞千渡看了一眼小桌上的汤盅,道:"父亲打算如何处置琴书?"
"叫人带回去交给你祖母发落吧..."虞艎抬头看了一眼儿子,道:"你..."
虞千渡拿出被他贴身带着的翠玉,道:"表姑姑当初赠给孩儿的翠玉,孩儿之前在书院曾经借此躲过同窗的算计。"因为国子监学规严谨,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也不敢做得太过,不外乎口入之物加了佐料,多以巴豆为主。当初回到京城时,樊清宁就给了虞艎虞千渡父子每人各一块翠玉,言明贴身佩戴可以消灾解厄...当时他们都当了笑话。可是现在看来...
虞艎刚才只当做翠玉发热,是那鸡汤里多了多余的东西,再一看琴书神色,他只以为汤里加的就是能让男女之间成句好事的东西,现在看来,似乎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是那边的做的手脚吗?"虞千渡挑了挑眉。
虞艎摇头。"只怕都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人暗示琴书在鸡汤里加料,却不知早就有人暗中注释一切,借着琴书的手,那人的嘴,给他们父子直接下暗手!虞艎也摸着自己腰间的翠玉,神色不明。虞千渡也不吭声,他自来知道,父亲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的。
"去安排人连夜将琴书送回老宅,不用说多。千渡你先回去休息吧。"虞千渡点头。父亲这是要以不变应万变了。
"千渡,让人通知你表姑姑,叫她赶紧安排,那颗老鼠屎,再在虞家多呆一天,为父都要吃不下饭去了。"
"是!"虞千渡好笑的离开。母亲故去经年,父亲说他要为虞家的未来负责,这是他作为长子的责任,所以,除去当年答应母亲在他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之前绝对不续弦的诺言将会无限期的延长。因为父亲说,每一个孩子,他都会亲自教养,既然老天让他只得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上天给的启示。父亲的生命中,儿女情长只限于亲情,仅此而已。
"绝对不能小瞧了女人!啧啧,这一出出一桩桩的..."
"父亲,儿在想,是不是清安姑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虞千渡道。
清安?虞艎顿了顿。是呀,之前觉得清安实在被养废了,嫁人之后过得那也叫日子?亏她还是虞家的贵女!所以回京这么久,即便清安回到虞家,他也不愿意搭理。可是此时想想,他那三叔清安的父亲,当年被祖父养废了,整天的就知道伤春悲秋、吟风颂月,自己都那样了,孩子还能指望他养好了?后来续弦的又是那样的人,难怪清安的做派处处一股子小家子气!
"算了,我去给你表姑姑传信吧。"虞艎觉得自己的脑仁疼。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省心的家人?
"连夜送走了?"
"是的!"
"多余的闲话一句也没有传出来?"
"没有!千渡少爷也过去了,但是没有帮她求情。"
"算了!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那人一只素白玉手揉着眉心。"罢了!时不我与。机会只有一次,那边必然会起疑的,只好另作打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口,谁知只是个看上去能用的。(未完待续)